漂泊的游子已经选择连春节也不回家过了。可是,他也要这样吗?如果一直瞒着父母,哪怕该和家人团聚时他选择陪在冯子凝的身边,那样对冯子凝而言同样是不公平的。
回到宿舍里,覃晓峰从手机里找出王芝柔的电话,想了想,又找出覃远辰的电话,由于想不到要如何开启话题,所以拨通键也迟迟没有按下。
覃晓峰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好像快跑到终点的人突然忘记了如何呼吸。他把手机放在一旁,独自坐在书桌旁发呆,明明看得见终点还有几步之遥,却不愿前进,仿佛只要他不往前走,旅途便不会终结。
突然,前方响起了比赛结束的鸣笛。
覃晓峰回过神,毫不惊讶地看向桌面上振动的手机——那是王芝柔的来电,和覃晓峰预料的一样,王芝柔延续着假日的夜晚给他打电话的习惯。他拿起手机,沉下一口气,接听电话:“喂?妈。”
“喂?晓峰,你是在单位还是在宿舍里?”王芝柔说着覃晓峰最常听见的开场白。
覃晓峰低下头,说:“在宿舍。”
“今天没加班,”王芝柔惊讶,笑了笑,说,“真好。”
他嗯了一声。
如平常一样,王芝柔对他嘘寒问暖,过问最近的天气和他的工作。
过了元旦,眼看着农历的新年也要到来了,对上班的人们来说春节无疑是一年之中最大的一个节日、最长的一次假期。
往年覃晓峰总要忙到除夕当天才能回老家,又要在正月初三以后匆匆地返回,王芝柔尽管对此司空见惯,可也许是无话可说,也许是仍抱有希望,她问:“今年春节你们单位什么时候放假?”
“安排是农历腊月廿八,不过我应该是除夕才能回去。”覃晓峰如实说。
“哦。”王芝柔遗憾地应了,忙提醒,“别忘了提前订机票。”
覃晓峰苦涩地笑了笑,说:“没关系,那天坐飞机的人很少。”
王芝柔仍不放心,说:“还是先预定吧,万一没票了呢?说不准的。”
“好,我等会儿订。”覃晓峰乖觉地应道。
如是这般,王芝柔算是放下一件心事。因覃晓峰没有找话题,通话进入了短暂的沉默时间。没过多久,王芝柔谨慎而好奇地说:“前段时间,我给你舅舅打电话。他说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你们没见面,因为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对吗?”
她果然忘不了覃晓峰的终身大事,而覃晓峰对此早已预料。听到她这么问,覃晓峰不禁怀疑这是否才是自己始终想不到理由开启话题的原因——因为话题从不会由他先开启。
“嗯,是。”覃晓峰没有再像从前那样模棱两可、敷衍搪塞。
王芝柔闻之欣喜,又问:“现在怎么样了?你俩成了吗?”
覃晓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后,嗯了一声。
“真的吗?”王芝柔惊喜极了,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忙问,“现在处得挺好吧?是哪里人?今年能带回家里过年吗?”
她激动的语气让覃晓峰皱起眉。
见覃晓峰不答,王芝柔连忙收敛了情绪,变得缓和了一些,讪笑道:“也是,应该才交往不久,这么快上门的确太急了。主要是你的年纪不小了,所以我才担心。不过有着落了就好。是单位里的同事吗?还是其他单位或公司的?同学?老家是哪里的?”
虽然王芝柔急切地问了许多问题,可在覃晓峰听来,性质全是一样的。他抚了抚紧皱的眉头,知道自己无论回答多少个这样的问题,当真相摆到王芝柔的面前,答案都没有意义。
他做了最后的犹豫,问:“妈,你喜欢小凝吗?”
“小凝?冯子凝吗?”王芝柔疑惑地问,而后爽快地答道,“喜欢呀,挺好的孩子。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