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林葳蕤有点想乐,这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个人气成这样。他跟冻豆腐有夺妻之仇?
叶鸿鹄大跨步走进了厨房,夺过他手里的豆腐就扔在案板上,而后握住他的手,果然,冷邦邦的,那伤口浸了水又被冻豆腐冻过,此刻周围的皮肉已经泛红了。
叶鸿鹄的脸色比屋外的三九寒天更为可怕,此刻仿佛有一股狂暴的气息牢牢锁定了这处天地,厨房里的其余人皆下意识屏息,脸色惨白,生怕多做一个动作就会腿软下去。就连始作俑者林葳蕤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都有点不敢吭声。
眼前的人五官还是熟悉的五官,但周身的气息却十分陌生,仿佛不再是那个嬉皮笑脸的大流氓,也不是那个温柔纵容的叶四哥,是了,无论多么特殊的对待,但这才是关内关外皆威名赫赫,掌握着此时华夏大地最富饶三省的叶大帅。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青年那双一笑一怒皆流光溢彩的丹凤眼垂了下来,连嘴角轻笑的弧度都放了下来,他微微使劲,就要抽回被人握着的手,脚也跟着往后退开一步。
“别动。”
林葳蕤心说少爷我就要动,我凭什么听你的,扮猪吃狐狸的骗子,此类危险人物以后可得远着点!
他冷着脸不理人,手也使劲,心底一边警报大响,一边又恼怒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过分信任此人了,这真是可怕的体验,明知是一头猛虎,却在他示意无害的情况下,步步接近,直到失去了该有的警惕心,不知不觉进了对方的狩猎范围……
然而下一秒,心底纷乱的林葳蕤被眼前人的动作弄得愣住了……
叶鸿鹄将他冻成冷梆子的双手握在掌心不断哈气,然后贴在自己脸上,他火气旺,林葳蕤能感觉到已经没有知觉的手渐渐回暖。
“别闹了,你就不能爱惜点自己?手都划了还下水?!手不要了?不要我给你剁了!谁给他洗的冷水,我不是吩咐过这里常年一定要通热水吗!”后一句话是对着厨房里的其他人说的,声音带着狠意,但是动作很轻柔,他还怕自己的脸不够暖和了,捂一阵就放到脖子上。透过手的触感,林葳蕤能感受到脖颈下大动脉奔腾的血液,不知为何,震得他手有点麻。
他想说,冻豆腐不能用热水泡,一泡内里形就变了,发散开去。不过现实里他却是微微眯起眼,舒适地感受着暖意从另一个人的身上源源不断地传过来,试过的人应该都知道,这是一种类似上瘾般的感觉。
等回过神来,他的手已经被捂得暖暖的,充当人形捂手宝的人此刻正低着头给他手上的伤口消毒和包扎,天知道,这真是只是一道刀锋划出的小伤,但叶鸿鹄的神情十分严肃,动作熟练,看得出没少做这事。
他一开始还眼神飘忽,看哪里都觉得别扭,盯着别人的发旋看了一会又转开,心里莫名的浮躁,直到见到叶鸿鹄最后用纱布打的结时,他的脸色却是顷刻凝住了,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结看,仿佛能看出花来。那是一个十分奇特的绑结,绑法很复杂,却是意外的好看,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这种结无论怎样用蛮力扯也不会解开。
“叶鸿鹄,这是什么结?”他忽然开口:“挺别致的。”
叶鸿鹄抬起头,见他神色严肃,仔细点还能瞧出点紧张的意味,却是笑了,靠近在他耳边轻轻道:“这个叫小草结,是不是很可爱?”
林葳蕤死鱼眼盯着他,当然就算是这样也依旧赏心悦目,他一字一句道:“丑!死!了!一点也不可爱!”
于是叶鸿鹄就又笑了,底下战战兢兢的下人和被催命来的军医也都松了一口气,阎王打架,小鬼遭殃,这两位大爷这一出可把底下人吓得够呛。
尽管林葳蕤如何说着这小伤不影响他下厨,叶鸿鹄还是强硬地将他和厨房隔离开来,大宝他们眼见着这尊大佛被人请走了,也纷纷松了口气,开始按照之前定下的菜单有序不紊地准备大帅府的年夜饭。在大少爷手下学了半年,他们早已不是昨日吴下阿蒙了。
北方人过年吃饺子,好吃不过饺子不只是一句口头禅而已。为了让伤患林大厨安安份份的,不靠近厨房,他被临时授予了教授大帅府主子们包饺子的重任。他的小课堂有三名学员,一名是胖娃娃林蓁芃。
过年就要穿新衣裳,今年除夕他胖婶和胡奶奶早起就给他倒腾了一身红艳艳的新衣裳,林葳蕤今早第一眼瞧见,以为自己见着了一个会自己滚的大红绣球,这半年由于伙食太好,当初骨瘦如柴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小白面团,还是发面过度的那种。
这打扮看着喜庆应景,实则若非小蓁芃长得灵动可爱,一双大眼睛能虏获绝大多数阿姨奶奶辈的心,其他人来穿都是一种灾难。这衣裳品味还真是不可恭维,更何况,小娃娃头上还扎着格外精神的冲天辫……这下好了,窜天猴没跑了。
林葳蕤看着“窜天猴”闹心伤眼睛,可惜今日是除夕,可能是触发了敏感的思乡情怀,林小弟格外黏着他大哥,忍无可忍,林葳蕤从自己的衣柜里拿了一条棕黑相间的格子围巾,将在自己跟前转悠的小孩叫过来。只见他摘掉白手套,露出一双耀白纤长的手,也不知他怎么做,那双灵巧的手将围巾披在小孩身上,几下动作,这边扯扯,那边捏捏,再系结,硬是用围巾给一身华夏红的林蓁芃给围了非常洋气的造型,要菱角有菱角,要褶皱有褶皱,细看那褶皱还颇有讲究的,一层一层,弧度还得不同哩!分分钟可以上《新生活》杂志封面的那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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