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人。
范知远派了一些小卒去收拾战场,而他和其他的将军一起聚在城楼边上。等那钢铁怪物停稳,里面的人白着脸钻了出来,才一个个兴奋地上前去,一会儿摸摸它那长长的轮子,一会儿敲敲它坚实的外壳,像张永德那样性急的,就打算直接爬到那刚出来人的口里去了。
“这法宝不知是哪位仙长所炼啊?”柴荣一眼将张永德瞪回地面,同时问在一旁垂头念着经文的陈抟以及他身后的那些道士们。
“是,是贫道。”从人群里走出来的人是种放,此刻他的脸色苍白,眼睛都不太敢看向那还粘着血肉的车子。
“仙长好手段啊!不知此物炼制是否困难?再制一只需要多少时间?”柴荣装作没看到他脸上的神色,和气地问道。
“陛下,此乃国之重器,”种放避重就轻地说,“自古忘战必危,然则好战必亡。不算外面的铁壳,光这内部的机械就让白云山下的铁匠、金银匠们通力合作了快两年,这样的国之重器做起来实在是劳民伤财,得不偿失,不宜准备太多。”
被战场惨象惊得有些怔愣的种放极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又低下头去,念着不知什么经文。
“朕知道了。”柴荣有些不乐意地说。
柴永岱有些犹豫地问道:“皇爷爷,孙儿一会儿能进去试试吗?”
“殿下,这里面气味有些不雅,您是个尊贵人,还是别了吧。”刚才在里面操控机器的一个小校连忙阻拦道。
不信邪的柴永岱在那小校的指导下钻进了这个铁壳子里,闷得如同蒸笼一样的舱里,硬实的坐椅,身边管子里轰鸣的声音,地面的每一点凹凸不平都反馈到自己身上的颠簸,柴永岱甚至连关内那条小路都没开完,就退了出来。
“永岱不错!”柴荣只看了一眼柴永岱的情况,便知道那舱里真不容易,立即赞赏道。
这巨大的钢铁机器本来是种放研究自动旋转发电机时,测试各种动力源的一个副产品,主要是用来运输道观里各种各样的器材。
到了娘子关,年轻气盛的种放觉得缩在城里隔空打敌人这种事实在是太没气势了,在崔瑛不小心提了一嘴之后,他便伙同几个匠人,结合冲车的原理,打了一个厚厚的铁壳,将这机器彻底地改装了一下,烧煤油的机器动力可比烧煤的要厉害得多,一出关便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仙长,此宝可有名号?”柴荣笑呵呵地问。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不曾为此物取名,有劳陛下了。”种放白着一张脸,恨不得将所有的干系推得干净。
“如此,此宝便叫蚩尤战车吧。”柴荣说道。
战车需要烧煤油,那东西现在还只是在白云观里尝试性地提炼了一点,从汴梁跑到娘子关,今天又出去了一天,所存留的已经不多了。将军们用炽热的眼光又“抚摸”了一会儿这巨大的怪物,才终于恋恋不舍的离开——战争就算是胜利了,后面也还是有很多后续工作的。
“陛下,这耶律小儿还曾到过我朝,我朝均以礼相待,谁知他刚刚登基便要翻脸,实小人也,臣请继续北征,除恶务尽!”张永德请示道。
“陛下,天下承平不久,百姓尚需要休养生息,我朝又没有太大的损失,臣请陛下以慈悲为念,莫要赶尽杀绝。”一个文臣反对道。
“不必再说了,这耶律小儿既然敢不知天高地厚的伸爪子,朕不教训一番,心头难消旧恨!”柴荣沉着脸,“若非北征燕云,遭了辽人的冷箭,朕的皇后也不必年纪轻轻便离了人世,杀妻之仇,朕若不报,枉为人夫。”
柴荣此话一出,所有大臣都不再吭声了。
“陛下,打天下易,守天下难,北方胡人与我中原语言相异,风俗不通,若贸然攻打,只怕契丹如三代之犬戎、汉唐之匈奴,杀时如鸟兽散,却又会迅速聚集,如野草,火烧不尽,风吹又生。”崔瑛想了想,还是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