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拓去问了许医生,他倒没有拒绝。让曲思朗逐渐走出医院,和外界接触,经历考验,才是他治疗的最终目的。
曲思朗许久不上班,汇欣的收购已经提上了日程,现在宣传部是他哥派过去的一个助理在替他管,曲思朗和这位助理通了电话,重新接过了一些远程的工作,跟着秦拓以助理的名义,再次进了拍摄组。
不少精神患者型的电视剧与电影都是体现医生的医术,或者将重症精神病设立在一个探案相关的内容,费导则是要讲一个普通精神病患者家庭里的故事。没有高大上的背景设定,没有过多的说教,开篇便是双胞胎中的大哥杜杰在和母亲的争执中,突然发病,被救护车高调带走。
等他再睁开眼,一脸茫然地坐起来,看着自己周边的环境:空无一人的小屋,四周的窗都上了铁栏杆。他走过去,想拉开门,门外却上了锁。他拍拍门,却没有人给他开门,也没有人应答。他惊恐地拍着,拍门声越来越大,不知道是空旷拍门的回音还是毫无应答的现状刺激了他,他的表情渐渐狠狞,他先是高声叫喊,然后发脾气地踹门,最终用指甲抓着门,甚至上去咬了两口。
等他耗尽力气,他慢慢地顺着门滑倒,粗喘而暴怒地躺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神智又清醒起来,似乎回想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羞愧的神情浮现在他脸上,他爬起来,惊慌地张望着,最终将自己蜷缩到门边的角落里。
费旻坐在监探屏幕前,表情可以说是兴奋了。他设了两个机位,一个固定架在门边,而另一个则由摄影师持着,时刻对准着秦拓的脸。从茫然,至惊慌,愤怒,失控,再到清醒,羞愧,无助。秦拓表情的变换收放自如,甚至他瞳孔的缩放,都控制到了极点。
这一段在全片剪完后,最多不过超过五分钟,但这五分钟如一个独角戏,开篇就要带给观众紧张的气氛,秦拓完全做到了。针对如何发疯这点,他让秦拓自己看着办,而秦拓的表现超乎他的预期。
曲思朗也站在屏幕后面,在他看来,这是有点夸张。在发病的过程中,病人情绪转控不会那么快,但如果单从个别情绪来看,秦拓已经非常接近真实的“病人”了。
是观察我观察的太久了?
也不一定,毕竟在精神病院陪他住了一个多月,大概每天溜弯的时候,不由自主地都在观察吧。
秦拓以前和他说过,演员虽然演的是一个人,但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他们要表达的是在原本基础上,想象夸张后的一个符号。这个人可能比原型要更扭曲,但也有可能达不到原型的模样。演员要做的事情,就是按照剧本中所捏造,将这样一个与原型相比改头换面的人表现出来,让人一看到这个形象,尽管明知道不是,还是会与心中的原型重叠。
似是而非,说非又是,雾里看花,镜中望月。戏与现实之间有一条线,导演和剧组是拉起这条线的人,而演员就是在线上行走的人。
他们现在的状况又回到了《麦田》剧组时的模式,秦拓天天拍戏,他在旁边打下手,因为进食阻碍还没有完全克服,而精神状态也不能算稳定稳定,秦拓拍戏之余,还要考虑其它问题。
下了戏,他们有时候也会讨论剧本里的内容,毕竟这戏中的故事在现实生活中的情况,曲思朗和秦拓都不陌生。
虽然开篇的时候如此激烈,但剧中会有一段极为普通的生活:搬家后,母子三人的日常和每一个家庭并无不同。但他们经济条件不足,在初次发病的时候,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后续控制不太理想,一到杜杰发病时,冲突就会再次上演。
曲思朗十分好奇秦拓的表现手段:“你是在医院里观察了这么久,心中深有体会才会这么演吗?”
秦拓点点头:“观察肯定是有一点吧,但我也改变了一些。”即使是分裂症,所有病人的表现方式也不一样,有的人是幻觉,有的人暴躁。他在表现杜杰的时候,每一点都吸取了一些,在演之前,他就和导演与编剧好好地研究过,杜杰到底算是哪种分裂症,或者说是用哪一种症状来表演,会更贴近生活。
他会让杜杰在有家人的时候温和安静,一个人的时候自言自语,而在面对大众时又显得焦虑不安,发病时则暴躁崩溃。组合成了一个多样性的分裂症病人。
曲思朗和他讨论这些病因的表现方式时,他也从不避讳,甚至问过曲思朗在得知自己长年都会和焦虑症做斗争时是什么感觉。
他以前只是怜惜,却从来没有深入地体会过他的感情,直到这次在医院卧底几个月,再到曲思朗彻底发作,将秦拓都逼到不能自已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病不是那么高高在上,远离大众,精神病的每一种障碍,都随时有可能落到任何人头上。
他有表演时的发作只是一瞬间,很容易会控制下来。但曲思朗不一样,作为一个病人,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何事就会发作。就好像癌症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复发,不知道会扩散向哪一个器官。
曲思朗抱着膝道:“还好吧,最初的时候很绝望,时间长了就麻木了。三天两头都要看,许医生还想着每次给我...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