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潼站在那没有说话,但是也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装作无所谓似的说一句“这人跟我没什么关系”之类的蠢话。
安迟瑾笑了一声道:“连侯子瑜都看出来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用那个语气是一副感叹的样子,仿佛是在说连傻子都看出来了一样。
罗潼听见笑了一声,低声道:“你这话要让小侯爷听到,他又要跟你闹了。”
安迟瑾手撑在窗边,推开半扇窗道:“那你呢?你还要跟他继续这样闹别扭下去吗?”
罗潼看着窗外想了一会,道:“这不是我想的,是他选择的。安迟,我不能随便把一个普通人、一个正常人拉到这个世界里来。”罗潼喉结滚动一下,眉宇间带着挣扎,“这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对我也不公平。”
安迟瑾惊讶道:“他是个傻子,你也是吗?”
罗潼沉默了一下,还是道:“我本来想在他有所准备之前,确定自己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之前,不会主动去说任何话。”
安迟瑾道:“现在他是了?”
罗潼笑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这个傻子怎么想的,不过现在我应该不会放过他了。”
安迟瑾跟他在夜色里互相交换了一个笑,两个人都是擅长设定计划目标一点点捕获猎物的人,只站着不说话,也能明了对方心中所想。
远处有脚步声走来,走廊那边的感应灯光很快就亮起来了,安迟瑾抬起头来,就看到侯子瑜一边寻找一边走来,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亮亮的,还加快了步伐小跑了两步。
罗潼低声跟他说了一句祝福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先走了。
安迟瑾看着侯子瑜跑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老远就对他道:“瑾哥!瑾哥我跟你说啊,刚才主编接到电话了,苏月月那本书过审啦!哈哈哈,我帮她出版了一本书呀,真的太棒了,这样以后我就学会了,我可以努力工作,我也能帮到你啦!”
安迟瑾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明亮笑容,忽然有一点明白罗潼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了。
罗潼原本的心情,他再清楚不过,因为他和罗潼都是同一类人。
他们的狩猎本能都是天性,与生俱来的渴望那些血肉来填满自己的胸腔,补上自己内心那一丝的柔软。好像只有这样做才可以算是一个完整的、双脚落于泥土之上的人。
罗潼比他要隐忍。
而他比罗潼要自私的多。
安迟瑾温柔看着他,道:“恭喜,但是我要走了。”
侯子瑜道:“啊?”
安迟瑾道:“我接下来几年计划安排的很慢,工作时间和地点可能也无法保证,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我是不会接受两地分居的。我计划了很多,关于你的工作也考虑过很多,你可以继续学习,并不一定就固定在某一家杂志社……我向你许诺,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帮你拿到最好的。”
侯子瑜虽然没听明白,但还是站在他身边,在最近的距离看着他,目光依恋又带了点小困惑。
安迟瑾被他迷惑了一样,凑近了一点,问道:“如果你答应的这些话,我可以只做你一个人的作者。”他在一个合适接吻,又若即若离的位置再一次询问道,“侯子瑜,你要我吗?”
“要。”侯子瑜咧嘴笑道,“我要的。”
——我要单独而绝对的拥有你,不光要单独的爱,而且要单独的被爱。
安迟瑾看着仰头看向自己的侯子瑜,等他靠拢在自己身前,揽着他肩膀在他的唇上亲吻了一下。
他想,爱真是一种伟大的自私。
而我沉浸在其中,无药可解。
另一边,郝正午鼓足勇气敲开了罗潼的房门,里面的人似乎经过这两天的思索,对他也做了某一种判定,没等他开口,就让他进了自己房间。
罗潼眼眸深沉,看了他道:“我想,我们需要坦诚布公地谈一谈。”
郝正午心跳飞快,觉得自己简直不是去的酒店房间,而是审判席,他喉咙有点发紧道:“好。”
外面,月下花海中。
胖子终于找到了一处适合的位置,小风吹来十分惬意,他背着自己的三弦坐在那一边赏月一边拉动琴弦,咿咿呀呀地唱着评弹小调。
“但愿得你我好比秋江水,心与秋江一样清,一清到底见鱼鳞。”
“但愿君心似我心,心心相印是心连心。侬可知呀,一年几见当头月,花常好,月长明,人长寿呀松长青……”
他哼哼的自得其乐,笑弯了眼睛唱出最后一句:“我愿千秋百岁长相亲,地久天长永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