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跨过,谁也不能逼他。
“听了这些,有没有感觉心里舒服一点?”右手搭在白五叶肩上,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肩头,秦展白温声低笑道,“我看网络上有句话说得挺有意思,‘知道你过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你现在会不会有类似的感觉?”
白五叶撇嘴:“我为什么要有那种想法?他们过得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啊,都已经过去的事,不关注的人,他们过得是好是坏,早已与他无关。今天听秦展白讲这些陈年往事,大部分是因为好奇,好奇他们离婚之后又经历了哪些事。现在听完了,他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不想笑。
“他们是你的父母,再不能原谅,也有血浓于水的感情在。”秦展白戳破他嘴硬背后的小心思,顺手掐了把被自己养得光滑白皙的脸蛋,“所以这次你才会答应跟他们吃饭吧。”
“好好说话,不许动手动脚!”白五叶揪下他的手直瞪眼,恨不得拿那只修长漂亮的手上磨牙,但想了想还是没能下口,只能揉揉搓搓消气,“你到底去不去?”
秦展白任他折腾自己的手,笑眯眯地说:“当然去,只要你不怕……”
“怕什么?”白五叶斜眼没好气地问,其实满心不以为然。
“不怕他们……”尴尬。
最后两个字和着温暖的气息一并堵进白五叶嘴里,秦展白把人按在沙发上,深深地亲吻。气息略显急促地纠缠,混合着缠绵的情意,在唇齿间交换流转。
一室静谧。
……
白缇莆和郑惠箐站在百味居门口,身旁隔着一段距离,礼貌中透出几分生疏。
身旁人来人往,皆是些穿着时尚的少年少女,大部分人进门前都会冲二人投去奇怪或疑惑的视线,有些大胆的见他们衣着气度不凡,还会上前搭讪几句,而后被冷漠地拒绝攀谈后愤然离去。
郑惠箐拢着青色长风衣领口,干燥的冷风卷着春雪细腻的颗粒不断往衣服里灌,吹得她通身冰凉。她本来就怕冷,几年前生产时又伤了身体,最受不得寒气侵袭,但为了白五叶,她还是强忍着站在风口中等待。
“你先进去吧,天气太冷了,再等下去可能又会着凉。”白缇莆淡淡扫去一眼,面容沉静,抬手解了围巾绕在她颈上为她御寒,“叶儿来了,我会跟他解释。”
“不,我要在这儿等。”郑惠箐吸了吸鼻子,冻得眼眶泛红,却仍是坚持着自己的决定,“这样的机会不多,我想多看他几眼。”
白缇莆低头看着地面被风吹起的雪粒,淡色薄唇勾起浅浅的笑容,眉宇间流淌的柔软如花叶舒展绽开:“你这次回来,你丈夫怎么想?”
“默许。除了默许,他还能怎么样?”抓着针织围巾一角,郑惠箐轻吐一口气,薄薄的白气在夜色中格外显眼,“我耽误了他六年,是我的错,所以我不想再让自己后悔。如果当初我们早早地向叶儿摊牌,或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说完,她又叹了口气,轻声问:“那你呢?那个人还缠着你?”
“他很倔强,有些时候,我会在他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白缇莆失笑摇头,语气中蕴含着平静的遗憾,“但那只是一场戏,我和他心照不宣的,叛逆主题的戏。现在戏已落幕,他的纠缠,只会显得以往的自己很可笑。”
“亏你说得出口,真是冷酷啊。”郑惠箐嘲讽一笑,继而转为落寞,“可我有什么资格指责你,我们都是一样的。”
“不,我们不一样。”白缇莆眼波轻漾,温柔平和,他抬手摸了摸郑惠箐的头发,好像很久之前,那个穿得土里土气的少年安慰着被同学讽刺嘲笑的女孩儿时一样,“你有美满的家庭,有可爱的孩子和爱你的丈夫,要好好珍惜。”
郑惠箐愣愣地感受着冰凉的手指拂过发丝,有些许久违的宠溺,让她不禁歪头在他掌心蹭了蹭。褪去强势的外壳,她的内里依然是曾经那个胆小的,会依赖别人的小女生。
她原以为已经把那个自己弄丢了的。
一番叙旧式的交谈后,二人再度沉默下来,直到白五叶和秦展白来到他们身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看着不远处从车上下来的儿子,看着他眼中明亮的光彩,看着他与身边英俊的男子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朝自己走来,白缇莆与郑惠箐心中涌出淡淡的怀念。
那样的白五叶,他们错过了八年,或许今后也将一直错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