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很小声地回答:“这里就好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细,让徐宵想起曾经养过的幼猫,发出的也是这种柔弱到一点外力都经不起的声音。
“这里就可以了吗?”裴久川四下环顾,视线所及之处,原本灰头土脸的平房在暮色里显得更加破败。
张一一点点头,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几乎听不清的谢谢。
“这个给你。”裴久川在身上摸来摸去,半天也没摸出来什么东西,最后突然想到童小鸽早上塞给他的水果软糖,“头晕的时候吃点糖,就没那么难受了。”
说完,他也不管对方接不接受,直接抓起她的手硬塞了过去。
女孩朝平房的纵深处走去,这里都是私建房,规划极差,到了晚上连个路灯都没有。徐宵怕她看不清路,开了大灯帮她照着。
张一一的身影在光芒里渐渐变小,就在走到光束尽头,即将消失时,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那声尖叫撕心裂肺,很难想象是从一个这么瘦弱的女孩口中发出的声音。
裴久川几乎从车上滚下来,这回换成徐宵跟在他身后跑。
“这......”刚跑到女孩身边,裴久川就呆住了。
张一一正蹲在地下,费力地抱着什么。徐宵定睛一看,发现躺在地上的是个人。
准确的说,是个失去了双腿和一条胳膊,丧失了自主行动能力,只有半个身体的女人。
“妈妈!妈妈!”女孩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你怎么跑出来了!”
借着车灯的光,徐宵看清女人的身边还有一张装了简陋滑轮的破旧木板,想必女人就是靠这个才能移动。大概是见这么晚了孩子还没回来,心下着急,才不顾自己的情况跑了出来。
“我来吧。”张一一试图把妈妈抱起来,然而她早上才晕倒,哪里有什么力气,抱了好几次也没成功。徐宵见状,立即蹲下来,从她手里接过了女人,同时对愣在一边的裴久川说,“把那个拿上。”
大脑完全死机的裴久川从地下捡起木板,愣愣地跟在他们后面。
徐宵原本以为张一一母女住在这些破旧平房中的一间,然而三拐两拐,绕了十几分钟后,一直默默不作声的女孩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擦擦脸上的泪水:“谢谢叔叔,我家到了。”
裴久川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视线被挡了个结实,天色又暗,他根本看不清楚前面有什么,徐宵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已经开口了:“在哪儿?”
有那么一瞬间,徐处长想不顾林湖和裴家的面子,直接手撕了这小兔崽子。
张一一倒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伸手从徐宵手里接过了妈妈:“就在这里。”
两间平房交错的屋檐下,有一个小小的棚子,大约是从工地上捡了木板搭成的,缝隙间都钉了装水泥的尿素袋,勉强起到挡风的作用。棚顶上为了防雨钉了两块塑料布,整个棚子只有六七平米大。张一一小心地把妈妈放在了勉强可以称之为床的一块垫子上,然后回头望着徐宵和裴久川。
她的目光很坦然,全然没有之前的怯意。
张一一坦然得起来,不代表徐宵二人不尴尬。按理说徐处长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但面对眼前的场景,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