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经历,随便拿一段出来都能写个很吸人眼球的电影剧本。
他不像迟立冬做运动员是天赋加兴趣,他是为了生存。他不是北京人,家在偏远农村,家境很差,中学机缘巧合练了散打,一拳一拳从小县城打进地级市,再打进省队,再被选入国家队,土鸡变凤凰,彻底改变命运……最后得罪人,被泼一身脏水,队里给了他开除处分,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回泥潭。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完了。他收拾东西离队,买了凌晨回老家的绿皮火车票,只有迟立冬去送他。
再两年后,迟立冬也退了役,又回学校读两年研究生。那几年里,李唐毫无音讯,仿佛人间蒸发。
李唐再出现时,正是迟立冬的父亲重病,家里一团乱的时候。他连本带利还了迟立冬钱,迟父去世时,他也陪在病房里。
遭遇大变的迟立冬对接下来的事毫无准备,家族企业人事繁杂,叔伯辈帮忙的不多,等着看热闹的倒是不少,迟夫人养尊处优惯了,根本不是管事的人。王齐能帮别的,可也没经过白事,大面过得去,小节上,心有余而力不足。
迟父葬礼的很多琐碎小事,都是李唐帮着打理的。
等迟立冬从丧父的悲痛里出来,才知道李唐这几年没离开过北京,在地下拳馆打|黑拳,赚够了钱,刚开了第一家健身房。
今年,李唐辗转接手了以前他打过黑拳的地下拳馆,从十几年前血淋淋的黑拳手,变成了拳馆老板。
这件事,夏岳能从哪里知道?无非迟立冬说的。
李唐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变化。他不了解夏岳,但他很了解迟立冬,他看得出迟立冬渐渐放了真心。
但是,这夏岳……
台上,迟立冬转身后摆腿,踢中对手上腹,而后稳稳落地。
计分的会员高喊:“三分动作!”又喊,“三个三分了!”
一局里,先完成三个三分动作者,获胜。
陪练的年轻人本来还要进攻,闻言举起双手,笑道:“迟哥厉害,我输了。”
迟立冬和他碰了碰拳,两人各自从擂台两侧下来。
夏岳拿了瓶水递过去,迟立冬接了,看他脸色不好,忙道:“没事,就是听着声儿大,其实一点都不疼。”
夏岳道:“这陪练也太……”
李唐不远不近地插话:“迟子,看回放吗?今天都录下来了。”
迟立冬道:“发给我,我回家再慢慢看。”
李唐比了个“OK”的手势。
从俱乐部出来,先去吃了饭。
迟立冬能量消耗得多,饭量也见长,两个人,点了四人份的量,还没剩。
而且强度训练把肌肉里的糖原用尽,只剩下氧气,内啡肽也会极速分泌。
——为什么运动员在某些事上精力旺盛。
夏岳的背在浴室墙砖上贴得太久,一片冰凉,两边蝴蝶骨也被磨得通红,好在没有破皮。
迟立冬愧疚道:“我都没有注意,你怎么不说?”
夏岳眼角还有泪,半阖着眼睛,说:“我刚才也没注意。”
迟立冬问他:“是不是特别舒服?”
夏岳道:“滚。”
迟立冬道:“好,滚了。”他抱住夏岳,在床上来回打了几个滚,边滚还边亲夏岳的脸。
夏岳滚得头晕,哭笑不得道:“停!你是不是傻子呀。”
迟立冬停下来,也不说话,四肢并用地缠着他,在他脸和脖子上吻来吻去。
像只家养大狗,热情地表达对主人的爱。
夏岳轻抚他的头发,说:“今年打完业余赛,明年就不要打了。”
迟立冬道:“怎么了?”
夏岳道:“今天看你在台上和那拳手对打,心里特别……”他没说下去,改口道,“你也不想想你多大年纪了。”
迟立冬十分沮丧:“哦,这就嫌我老了?”
夏岳说:“你看你的腹肌,和以前能比吗?”
迟立冬刚才是装沮丧,现在是真沮丧,抓着夏岳的手摸自己,道:“也还好吧,八块都能摸得到。”
夏岳道:“有腹肌就能和人拼命?你的命是谁的?”
迟立冬笑起来,服服帖帖地表白:“是你的。”
夏岳道:“明年别打了,我不喜欢。”
迟立冬道:“好。”
两人自然地接了个吻。
迟立冬意犹未尽,咬着夏岳耳朵说荤话。
深夜。
迟立冬接到一个电话。天津打来的。
天津当地的原代理商,赵经理的岳父,去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