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夏被赶出厨房的一亩三分地,不知所措,想了想开电脑玩斗地主。
他打这类小游戏不求输赢,自然也不太上心,飞快思考着的是另一些事。父母都不爱问他学校里怎么样,许多话打着腹稿说不出来,闲暇时才能嘟嘟囔囔自言自语。
“还可以啊,同学都挺好相处的,比之前那个学校好。”慕夏出了个王炸,继续对自己说,“但是有个小朋友,年纪小一点,好像读书也挺早的,有点不懂事。我很矛盾,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在意他,害怕引起蝴蝶效应。”
屏幕上的电脑机器人认输,慕夏重新开了一局。
“我不认为现在的自己有能力去对一个人负责,并不想在荷尔蒙刺激下做出令人后悔的决定。譬如轻易地把恋爱与信任交付给他人,这是极其冒险的行为。”慕夏说,“人类的情感虽然丰富,却也有非常大的概率犯错,一旦不可挽回,我找谁索要赔偿?”
他说话不怎么过脑子,说完后愣怔了一秒,似乎立刻就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于是自说自话地往回找补:“轻狂不等于冲动,对吧?我还要再想想。”
游弋不是那个住在隔壁的哥哥,他有血有肉,对自己的底牌也一清二楚。他只是稍微逗弄,游弋已经如临大敌,真要抱着小心思去试探,可能他会先一步地明白。
他说,“别这样。”
如果这成了一场博弈,到最后很可能两败俱伤。
上学期还在北方的时候,慕夏唯一的同龄好友叶川失恋了。春光里,他忧心忡忡地叼着一根烟,说:“说白了,恋爱可有可无,没必要把什么都搭进去。”
慕夏那时深以为然,但现在要他当做无事发生,平心而论,他做不到。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关掉斗地主的界面,趴在书桌上,侧头去看自己往墙上贴的一张速写——打篮球的少年,脚踝上一只蝴蝶振翅欲飞。
游弋,这个名字真不安分,争分夺秒地往他心里钻。
国庆七天假期,在家里长辈的催促下,慕夏到底跟着父母回了一趟G市。按理来说这才是他熟悉的地方,慕夏却浑身不自在,好不容易结束返校,竟有种解脱感。
他请掉了返校第一天的晚自习,去原野画室上了课。
结果慕夏因为回学校后倒头就睡错过了热火朝天的寝室夜聊——主要形式是林战和游弋的对口相声,内容则围绕着迫于强权必须参加秋季运动会的怨念——第二天对着新发下来的通知满头雾水。
“那个,慕夏同学你觉得呢?”戴眼镜的清秀少女局促不安地揉着衣角,站在他面前,表情都是抱歉,“我们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慕夏指着那张抬头为“育才中学第XX届秋季运动会报名表”的纸,不可思议地看向班长:“不是,班里好歹有十几个男生,怎么就把我名字写上去?”
言下之意这也能钦定吗。
可惜戚善善没听出来,班里的体委是个女孩子,最近正值叛逆期,天天和老师对着干,运动会的压力全都交给了班长。戚善善快急哭了,眼角红红的,说话的声音又细又软,也能听出一把焦急:
“你昨晚上没来,其他人除了魏雪君都报项目了,游弋还报了三个,没办法,咱班男生太少了!今天下午就得报去体育处了,我真的没办法,慕夏,你参加好不好?”
慕夏:“我不想参加运动会。”
戚善善瞥了眼林战,后者正朝她挤眉弄眼示意上大招。她叹了口气,一抹眼睛使出杀手锏:“……陈老师说你不参加到时候不给你报艺考。”
慕夏:“我操?!”
怎么还带这种操作的?!他兀自震惊,那边从外面回来的游弋一身大汗地坐回位置,见气氛僵硬,转头问戚善善:“怎么了啊班长,还在烦运动会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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