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过,差不多的大学,差不多的工作。
数学作业有一半的题只做到第一小题,英语都写完了,虽然不敢保证正确率。至于其他几门副科,政治和历史他都靠胡编乱造,地理主要寄托在了林战身上。
墨水笔一扔,游弋发消息给林战:“地理卷给我留着,不要给居然啊。”
林战半晌没回他,估计在补习班不好玩手机。
他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心想自己的交友范围还挺广。学霸如许文科,努力的优等生如林战,成绩不行而乐观仗义如孟居然,还有个特立独行的慕夏。
游弋把慕夏划在自己亲近的圈子里,心想,“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嘴上不说,他仍旧对遇见的第一个表明了“同类”身份的少年十分在意,将他放在一个特殊的位置。
我和你是一类人。
你没比我好到哪儿去。
你喜欢男生吧,我也是。
游弋撑住额头有些苦闷地叹息了一声,窗外阳光明媚,是个不错的秋日,他的心情却不怎么灿烂。
发现自己和孟居然他们不一样的时候离现在不远,游弋十四五岁,同龄人大都经历了第一次梦遗,觉得是大人了,偷偷在同学群里传递着从别的地方顺来的小视频小黄书。游弋当然不例外地接收了,孟居然给他的。
聚众看片这种事说出去都羞耻,他在几个面红耳赤的少年中格外冷静,捂着脸颊坐在一旁,然后奇异地发现女性柔软的胸部和修长的腿并不能让自己有任何冲动。
他的慌乱没持续很久,游弋在一个夏天的晚上进了书房,打开电脑搜索了自己的情况,然后没花多长时间暂且接受现实。
游弋自小接受的教育充满着人性化和过分的宽容,放养式的,他看的杂书多,想的也比普通男生多一点。有了结论,再去推导原因,游弋思考到东方泛起了灰蒙蒙的鱼肚白,逃回自己的房间,窝在被子里,终于有了一点难过。
出于小众和脱离主流的偏见,他在那个清晨时情绪脆弱,第一次觉得孤独。
记忆里,游弋察觉那也是第一次,他没有任何前兆就通宵了。
“不知道慕夏是怎么回事。”游弋咬着酸奶吸管想,他收拾书包,把写完的卷子一股脑装进去,迫不及待想别人与自己分享秘辛。
周末迅速地过完,他坐在回学校的公交上,有些亢奋地想要和慕夏见面。
未满十七岁的游弋感觉不出“同类”两个字中的沉重,他满心只有驱逐了孑然一身的激动,还有惶恐,有无辜,也有对未知的惴惴不安。
他一步三蹦地跳上台阶推开宿舍门,慕夏正坐在床边解鞋带。
游弋克制住莫名加快的心跳,顺手放下书包,装作不经意地说:“这么早啊?”
“嗯。”慕夏头也不抬,他的短发还是没长多少,看着却比刚剪的时候顺眼多了,他把球鞋放好,整个人侧躺在床上,“爸妈昨晚吵架,我特么没睡着——睡一会儿,吃饭喊我。”
游弋说好,注视他闭上眼,很快平稳了呼吸。
秋天的风和秋天的阳光,还有即将到来的金灿灿的铺满落叶的林荫小道,他站在上下铺的宿舍床边,单手撑着铁架子,放肆地盯着慕夏的睡脸。
“很安稳。”游弋想,心头的戾气驱散了不少。
少年的路还很长,但总归和秋天一样,大部分时光还算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