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潦草不说,信里也只寥寥几字。
——尚可。
——近日无事。
——平安。
——无甚趣事。
……
无甚趣事。
月郤攥紧那漆木盒子。
好啊。
好!
原来不是没时间写,而是心思全在旁人身上。
也并非无甚趣事,只不过没有能与他说的事!
秋木斟酌着答道:“应是从入府后第二天开始。”
月郤忽地冷笑出声。
他忍住心底那股无名火,大步往前。
“走罢。”他道,每个字儿都跟磨出来的一样,“刚好没与那蔺道长打过招呼,让我也去瞧一眼这蔺道长生得如何一张金口。”
他走得急,等赶至小院时半边身子都已经打湿了,湿漉漉黏在身上。
但他恍若未觉,穿过梅树林就朝里走。
树林里的凉亭底下,没人。
前厅没人。
书房里也不见人影。
转了一大圈,落在后面的秋木才匆匆赶上。
“小少爷,”他喘着气道,“小姐应是在玉兰花厅里。”
玉兰花厅处在小院后面,位置隐蔽,因厅前生了两株玉兰得名,厅屋里头还养了不少花。
月郤脸色陡变。
“花厅?”他不敢相信似的,又问一遍,“真在花厅?那蔺岐也在里头?”
“是,小姐不想外人搅扰,这些天都是在花厅。”
月郤急促呼吸一阵,脑中有如蜂群轰鸣。
这回冲脑而上的不仅是怒火,还有委屈。
那花厅是他让人修的。
原先是个旧厅屋,但她很喜欢屋前生的两株玉兰,他便让人重新修缮一番,改让她养花。
花厅的样式、摆件,就连檐下的几串响玉都是他俩一起定下的,并无旁人插手。
挂上响玉的那天,她还开玩笑说这里像是他二人的秘密,不能叫别人知道。
秘密。
当日听见这话时,他只觉心头都被撞得松软。
而现在她却带了别人,还是个陌生人进去。
凭什么!
那人有什么资格?!
他收起伞,忍着怒意赶去花厅。
走到花厅门口,他一眼就望见了奚昭。
她正在摆弄一盆绣球,身旁便是那蔺岐。
绣球花色多,许是看见一朵颜色奇特的,她伸手拽了下蔺岐的衣袖,另一手指给他看,还在低语着什么。
见状,月郤清楚感觉到脑中似有一根弦被猛地拉紧,再倏然绷断。
“绥绥!”他不受控地出声叫她。
奚昭被惊了一怔,再才回身。
“阿兄?”她站在原地没动,“找我有事吗?”
月郤一步跨上长廊,带进满身潮湿气息。
他忍住心底躁怒,把糕点盒放在了矮桌上。
“今早去买了些糕点,若是觉得药苦,可以吃些。”
奚昭笑意渐敛,明显没方才那般高兴了。
“嚼多了牙疼,这会儿不想吃,阿兄你拿回去吧。”
“不想便先放着,何时想吃了再拿。”说完这话,月郤才把视线投向蔺岐,“这位是蔺道长?听大哥说了修缮禁制的事,这段时间还要劳烦道长了。”
蔺岐神情如常:“无碍,是岐职责所在。”
月郤点头,又说:“不过依着大哥安排,两位道长都是住在宁远小筑,是遇着什么麻烦了吗,如何找到我小妹这儿来了。若有什么事要安排,尽可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