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谭硕在一旁吃东西,闻言不解地看看她:“谢我干啥?”
柳阳认真道:“多亏了你,海鸥才能恢复。”
谭硕立刻大摇其头:“不对。要是没我,他一样可以恢复,只不过可能多花点时间,过程更折腾一点,但他最后肯定能恢复,不管是花个一年半载,还是十年八年的,他肯定能恢复,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
柳阳有些吃惊。谭硕接着道:“你们女人啊,就容易被他平时那乖娃娃的样子蒙蔽。其实我发现他这个人,骨子里面倔得很。他认定的事情,就算难上了天,他也会死磕到底,最后成功则已,不成功就把自己活活磕死。”
柳阳听了这话,心里更惊讶了。如果这是说秦海鸥在弹琴这件事上有毅力、有坚持,她还可以理解,但如果这是指秦海鸥在生活中的表现,她就很难赞同。虽说秦海鸥此刻就坐在那边,他们两人在这里谈论他似乎不太合适,但这个话题对柳阳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她低声道:“我觉得他的性格挺温和的呀!”
“温和?”谭硕笑了一声,“都说你是被蒙蔽了!他要是真的从里到外都温和,像杯温吞水似的,他怎么在钢琴上表现那些激烈的东西?”
柳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
谭硕又道:“你也知道,有的人,表面看上去是个刺头,可要是真的相处起来,就会发现实际上没你想的那么困难。小秦的情况是反过来,和他相处是件特别容易的事情,因为——就像你说的,他给人的感觉很温和,但如果想真的了解他,就很困难了,因为他性格中有一部分其实是藏得比较深的。”
柳阳皱了皱眉:“你别说得他好像很有心机似的。他那么单纯的一个人,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怎么可能藏得住?”
谭硕笑道:“我不是说他有心机,至少他现在还没有,就算将来有了,他也不会去害别人。我想说的是他的一部分性格平时很难被人发现,这不是他故意要藏,可能就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别人就更看不出来了,只有在遇到特殊情况的时候才会暴露。”
他见柳阳似懂非懂,又道:“你别看他这么单纯,他的感觉其实是很敏锐的,他只是没经历过波折,可能家里条件也不错,从小被人呵护着,加上一门心思只想着弹琴,所以对很多事情不了解。但这并不等于他傻。相反,他很聪明,比咱们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聪明得多,要不怎么是天才呢?像他这样的人,对于他不了解的那些事情,一旦他分出心思来考虑,他明白得比谁都快。”
柳阳还从来没听到过有人这样评价秦海鸥,琢磨好了一会儿,好奇地问:“那你是怎么发现的?你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了?是因为弹琴的事吗?”
谭硕叹了口气,对她的问题避而不谈:“总之,这种性格对他是有好处的。要是他没了这股劲头,那才是真的没救了。今天这事,归根到底是他自己帮了自己。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他的问题是他自己造成的,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克服。所以你不用谢我,你应该庆幸他本来就是个倔强的人,有人帮他,他就克服得轻松一点,没人帮他,他把自己折腾个半死,最后也能克服。结果是一样的,过程不同而已。”
柳阳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就算最后的结果相同,过程也是很重要的!他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我可不愿看他把自己折腾个半死。”
她的反应把谭硕逗得直乐。他本来只是客观分析两种情况,并没说哪种过程是更好的,但柳阳显然做不到冷静看待这个问题,看来这讨论是没法进行下去了。
“你笑什么?”柳阳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才发现他原来这么倔的?”
谭硕立马不笑了,转头往嘴里塞东西,不管柳阳怎么问,他也不肯透露半个字。柳阳拿他没办法,只好问点别的:“那你觉得,他现在这样,距他完全恢复还要多久?”
谭硕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抹了抹嘴:“这不好说。他今天虽然成功了,但只是这样还不够,他需要有意识地朝这个方向努力,把这种感觉巩固下来,等情况稳定之后,再考虑演出的事。再说,他在这镇上待了这么久,就算复出,也要先恢复演出状态才行,至少要恢复到和以前一样。”说到这,他回头看了柳阳一眼,没把余下的话说出来。
如果是这样,秦海鸥必然要花大量的时间练琴,而柳岸的环境和条件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因此,他很可能会离开龙津。
不过眼下就把这些告诉柳阳显然不合时宜。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谭硕不想扫她的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见众人也闹够了,柳阳便招呼大家开饭。饭菜是从龙哥饭馆送过来的,饭后宾主尽欢而散。离开时,纳兰锦对秦海鸥说了句“回头见”,秦海鸥愣了一下,只当这是句寻常道别,没有多想就跟着珠珠和谭硕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