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看达剌这个阔气的样子,这如果他们中的哪一个,就都一步登天了啊!
这个时候,也只有少数人想到了刚刚被揭破并非皇室血脉的兰奕欢,但毕竟这太过离奇,不太好联系在一起。
而且正平帝是一国之君,不管谁家的孩子,达剌都要先感谢他,这一点也证明不了什么。
在孟恩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正平帝的神色也确实十分震惊,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这样做。
但当孟恩将所有的话说完,正平帝已经恢复了平静,片刻之后,笑了。
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感慨。
他甚至连故作不知的掩饰都没有,直接说道:“欢儿,出来吧。”
兰奕欢刚才就已经听得怔住了,他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觉得孟恩像是在说自己,又觉得不可能在说自己。
直到正平帝叫他,他还有点恍惚,下意识地答应一声,脚下却没有挪动。
正平帝问孟恩:“朕没有叫错人吧?”
阿雅思已经微微湿了眼眶。
孟恩看向兰奕欢,说道:“是,没有叫错。”
兰奕臻轻轻拍了拍兰奕欢的肩膀,说道:“欢儿,去吧。”
肩膀上那只手坚定而有力,阿雅思走出来,像是曾经在他幼年等待他学步一样,冲着兰奕欢招招手,柔声道:“欢儿,来。”
所有的亲人都在叫着他的名字,大家微笑着注视着他,在这样的目光包围下,不用担心任何的背叛与伤害,只有安稳,只有喜悦。
兰奕欢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一朵在河面上静静漂浮的睡莲,终究感受到了阳光照射在花瓣上,于是一点一点地绽放开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步步向着达剌的方向走去。
阿雅思拉住了他的手,一把将兰奕欢揽到自己的身边。
孟恩道:“欢儿,你也谢过这些年来陛下对你的照顾吧。”
兰奕欢明白他的意思,按照规矩,他该对正平帝九叩首,叩首过后,情分两清,他就可以真正回到自己的身份了。
可是他又觉得这一切那么的不真实。
从重生的那一天起,他就无数次地谋划过自己如何离开皇宫,如何浪迹天涯,他想过要去许许多多的地方,唯独没有想过“回家”二字。
因为他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家。
直到身边有了兰奕臻,这座宫殿于他已有了温情与牵挂,后来又得知自己的身世,见到了真正的亲人,兰奕欢又想,这些也够了。
这样特殊的身世,根本不能公之于众,他从未想过,此生还会有人前来,接他回家。
这个世界上,人人都过得那样苦,在争、在斗、在夺,闯出一条生路已需要满腔孤勇,怎么还可以盼望着出现奇迹?
可是,这一切,偏生就出现了。
兰奕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正平帝行的礼,接着就是周围喜悦的笑声,祝贺着他的归家。
——齐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那么多人都在笑,可是他的心中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惊和恐慌。
怎么会这样?!达剌的那些贵族难道都疯了吗?
孩子而已,还不是想要多少就能生多少,为了区区一个离家多年,流落在他国,跟他们都不一定同心了的兰奕欢,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他们就不怕给达剌带来麻烦?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齐弼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他平素看似谨小慎微,实际上是个极端傲慢之人,蛰伏多年,苦心算计,才终于发动了全盘计划,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所有人都被他耍弄的团团转,完全没有想到竟会失手。
因为在齐弼的心目中,他不相信兰奕臻和兰奕欢会相互信任;不相信正平帝竟然还有反抗他的心思;也不相信达剌会这样光明正大地站出来,迎接兰奕欢回去。
这些都不是他熟悉的人性。
而这个时候,阿雅思已经开口说道:“我们欠大雍的恩情已经偿还了,但仇怨还没有解决,这件事达剌也需要一个说法。”
他看向齐弼,素来温和的眼中迸发出刀锋一样的厉色,一字一顿地说:“齐弼,你得付出你该承担的代价!”
齐弼的手指微微攥紧,看到那些本应该降服于他的人冲他露出鄙弃厌恶的目光,他感到了一种信念受到挑衅的愤怒。
“好啊,好啊!”
齐弼再也不能伪装下去了,他必须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知道他的厉害:“那我倒要看看,你们达剌到底有什么本事在大雍的土地上让我付出代价!”
说话间,他已经取出了一只哨子,放在口中一吹。
只听见一声尖锐的鸣响,紧接着,外围杂沓的马蹄声响了起来。
有人惊呼一声“不好”,一把推开殿门,只见外面赫然有乌压压的一片人从各处冒了出来,已经包围了整个大殿。
齐弼之前外调的时候手中一直有兵权,后来回到京城,表面上看是因为齐延的死而被剥夺了权势,实际则转而负责了宫廷的防卫,直接把这场传位的宴会变成了鸿门宴。
他走到那些兵士们的最前方,冷笑道:“我再给你们这些人最后一个机会,谁要降,便出来磕头认罪,接受看押,剩下的,格杀勿论!”
见状,孟恩和林罕、阿雅思交换了一个眼色,阿雅思微微点头。他已经事先拿着兰奕欢给他的令牌,也转移了一部分达剌的士兵进来。
见状,孟恩正要采取行动,却见兰奕臻走过来拦了他一下,说道:“杀鸡焉用牛刀,大伯父,你们先歇一歇,这件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毕竟这是在大雍,孟恩也没有坚持,说道:“太子有安排,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们几个在一边坐下来之后,林罕才迷惑地问道:“大哥,为什么太子叫你伯父啊?”
孟恩刚才都没注意到,此时倒是被问得一怔,说道:“叫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