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好不容易才温暖起来的一片角落在这一刹那又一寸寸逐渐结成了冰。
“好,我走,我走!”
手无意识地收紧,把那贬书揉成一团,他跪下朝金蝉子行了个大礼,继而转身,决然而去。
金蝉子蓦然止步,紧握着法杖的手被捏得骨节发白,面上却仍是一片安宁,只眸色难掩悲伤,望着上空消失在天际的白云,不知作何感想。
骆凡在一旁看得有些意兴阑珊。
他从前向来与金蝉子不对盘,常常把要折腾金蝉子这句话挂在嘴边,也曾经挖空了心思的想在唐僧的西行道路上多添些障碍阻拦,到如今,金蝉子真陷进了某种他不甚明白但绝对足够纠结的局面中,看着那张不甚熟悉的容颜上浮现出他所陌生的苦涩,忽觉得……没了意思。
悄然现身,“何必如此,你会后悔的。”
猪八戒和沙和尚还未从猴哥居然就这么被赶走了的打击中回过神,又被突然出现的骆凡给惊到了:“菩……菩萨?!”
骆凡一囧,挥了挥袖子清场:“你们两个,先回避下,我跟你们师父单独谈谈。”
于是徒弟们退到远处,小白龙也自觉退散。
金蝉子冷冷看了他一眼:“……不是人人都如你这般幸运的。”
有一个处处宠溺又实力超强的师父做靠山,有一堆稀奇古怪背景雄厚但只要有事就绝对会相帮的师兄弟,还有一个长相厮守生死与共的爱人,就连佛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太多苛责,简直……幸运得有些过分了。
所谓天界,也不过是换了一套法规的红尘俗世;所谓神仙,也不过是会使些法术不用再担心生老病死的凡人。
在天庭尚有天条约束,在西天亦有佛祖管制,只你这般肆无忌惮,无论做什么都被允许,无论闯什么祸都有人善后,又哪里懂得芸芸众生身不由己之苦?
骆凡若是知道在旁人眼里他竟是这样的,绝对会大呼冤枉,作为一个被天道轮了一遍又一遍的苦逼货,他绝对有资格这么回答:不懂个毛线?劳资的辛酸血泪史可比你丫的多得多!
可惜他不知道,所以他只是沉默地揉了揉鼻尖,默认了,在他看来,单单是此生能遇到杨戬,已是幸运之至。
金蝉子微微勾唇,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他的记忆是当初下界时由师父亲手封印的,原不该这时候想起来,大抵是封印一时减弱了,想必很快就会再次遗忘,在那之前,他必须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他微微垂下眼帘:“道兄,几千年交情,我只求你一件事。”
骆凡手一颤:“你说。”
拜托你别用这副可怜又无助的语气行不行,尼玛反差太大了劳资实在有点接受不能!
“在我变回唐僧的这段时间里,麻烦你看住我的言行,我真的……”他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细语呢喃:“我真的……还想再回去……”
骆凡:“……”这个难度真心有点大哟亲。
就算看得住你的言行,也看不住你的心境呐,骆凡表示很无奈,金蝉子学了几千年的佛理都扛不住猴哥的魅力,唐僧区区几十年的佛心那不就更扛不住了?
他同情地拍了拍金蝉子的肩膀:早看出来了那货是你的克星,没想到克得这么彻底,认栽吧。
妖风,乍起。
白骨精乘着风而来,亭亭而立。
骆凡赶紧隐身,白骨精径直落到金蝉子面前:“长老,事已成,我来取我的报酬。”
说着,她妖冶地一笑,探手便去擒人。
唐僧肉一块两块哪里够?她要便要全部!
据她所知,唐僧是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如今孙悟空不在,另外两个徒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可惜她想不到,此时站在这里的不是唐僧,而是记忆完好的金蝉子,自然,也记得那些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