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希越过他向前走去,幅度轻微而漫长地缓缓呼出了一口气,一直到越过用莫名的眼神盯着自己看的那几个团员之后,又走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转身和骑士团长面对面站立着。
“你大概还陷在见到老朋友的震惊中,可能没怎么仔细观察,所以还是我来负责跟你解释一下吧,免得你会把现在这个看起来像是头被石头撞了一样的状态维持一整个晚上。”戴维希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释放了一个范围极小的结界,只将他们两个人笼罩在内,以此来将他们的声音完全阻隔在屏障之内。
“你说吧……”骑士团长轻微地翻了个白眼,“反正我已经习惯你在与人交谈时根本不会好好说话了。”
“首先,审讯这些家伙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戴维希说完后对他抬了抬手,暂时将他差点脱口而出的质疑堵了回去,“你先别急着问,听我说完。审讯这些家伙的任务交给你,只是因为你那个老朋友的态度其实并没有那么强硬,如果你们手段优秀的话,完全可以问出他一直在隐瞒的事实,甚至问出他背叛帝国的理由。”
“那你为什么不问?”骑士团长皱着眉问,“你的威慑力总比我要强吧?”
“他不会说的。”戴维希淡淡地回答道,“应该是被我刚才的态度刺激到了吧。这也是我的目的之一,只有在经历过我的态度之后,他对待你们的时候才会稍微有所松动,毕竟在他心里,现在全世界大概也就只有我和我那位合作者这两个人最王八蛋。这样对比起来,你们可能还挺和善的。”
“容我打断一下,”骑士团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是‘在他心里’,是‘在所有人心里’,全世界都只有你和你那个合作者最王八蛋。”
“我会把你的夸赞转告给我那位合作者的,先替他谢谢你。”戴维希说着,又看了一眼那边的情况,“总之,虽然我们刚才的对话并不愉快,但我至少弄清楚了那家伙的感情波动还很正常,既然情感没有出问题,那就还有挽回的余地。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还有一丁点对帝国的感情的话,那就有可能被你说动。”
骑士团长皱眉的动作变得有些无奈起来,“你太看得起我了……”
“你误会了,我依旧不太看得起你。”戴维希一边说着能把心灵稍微脆弱一些的家伙直接气死的话,一边继续将话题引入正轨:“所以我会帮你找几个同伴一起,无论最后到底能不能从这些俘虏的嘴中问出些什么,都必须要把他们的目的弄清楚。”
“什么同伴?”
“帝国骑士团。”戴维希说,“虽然我现在已经脱离了军团,但如果只是联系一下他们的话也并没有太大问题,毕竟他们的团长还是我的养父。顺便一提,我刚才已经用能量传出讯息了,不出意外的话,我父亲现在就应该已经收到讯息了。他们的核心成员不会比我弱多少,法师们大概会选择直接开传送门过来,我在这边用能量接应,用不了多久就能缔结通道。传送门一次最多只能携带一个人,不过就算他们人数比较多,剩下那些全速从帝都赶过来的话,大概明天下午也能到了。”
“你……我就先不问你会用什么理由说服除了大范围战争以外从不出手的那帮骑士了。”骑士团长依旧皱着眉,几乎快要把自己的两条眉毛挤到尖端都能连起来,“那你呢?你不继续参与么?”
“我已经没有用处了吧。”戴维希换了一下身体的重心,平静地看着他继续说道,“我擅长的只是猎杀魔物、追杀敌人这一类的事情而已。追踪、拷问包括推理,这都是我最不擅长的事情,我就算留下来也没有任何用处。交给你们吧。”
“那你刚刚提到的能量呢?”骑士团长瞟了远处重新趴回地面的老厄一眼,“你不是说他身体里的能量相当特殊?”
“这就是我和我那位合作者该研究的事了。”戴维希指了指石头上的萨德埃斯,“不过按照我的推测,要想弄清楚这种特殊能量运作方式对帝国具体的危害,还是先得知道他们这次计划的目的和你那个老朋友得到这种能量运作方式的方法,这个还是得交给你们来处理。我如果得到了任何有用的信息的话,都会想办法通知你的。”
“……好吧。既然你难得愿意这样相信我,那就交给我吧。”骑士团长头疼地板着一张脸,“我会先把这件事禀报给领主。这些俘虏当然也不能带回七城,以免之前那样的事再次发生……所以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先等帝都骑士团的人到达吧,然后我会回一趟七城。”戴维希抬起手慢慢地撤下了结界,“等你们这边的情况稳定下来,我们就会离开了。不过我也只是去一趟莱金德学院的遗址而已,距离这里很近,如果发生什么危急情况的话,记得立刻联系我,我会立刻赶过来。毕竟和你这种家伙的速度比起来,我的速度完全值得被形容成可以挽救全世界。”
“……你还是闭嘴比较好,以免气得心智不成熟的一些人体内自燃。”
他们很快就一起走了回来,而在走回去的过程中,那个之前偷袭萨德埃斯的家伙似乎一直都想要说些什么,但戴维希却依旧十分合理地无视了他,直接坐到萨德埃斯身边俯下了身。
“我要先等几个人来,之后的话,你是打算在这里睡到冻死,还是回城里去温暖的旅店里躺一会儿?”戴维希单手撑在石块上,面无表情地问他。
“嗯……”大概是因为半睡不醒的缘故,萨德埃斯此时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沉闷,“那你背我回去啊……”
戴维希毫不犹豫地重新站直身体,转身就走,“那你还是就在这里睡到冻死吧。”
萨德埃斯闷声笑着,也不起身,但是却用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抬起膝盖勾住了戴维希的黑袍尾端,如果戴维希继续向前走动的话,那他的兜帽和袍子就肯定会被一起拉掉了。
戴维希没说话,侧身看向了他被兜帽半遮半掩着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