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已经凝固成了黑色的结块,碎裂的肢体散在白色的地板上,格外显眼。躯干部分深深浅浅的尸斑混在生前被毒打的瘢痕里,触目惊心。
黎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开始自欺欺人。不去想这具尸体几天前还是一个活人,也不去想他经受过怎样的痛苦。如今只是一堆有机质罢了——器官的组成,组织的叠加,细胞的拟合——不管怎样还是要回归于原子的。
“怎么会搞成这样?”话一出口,他就发现自己的声音里还是带了一丝颤抖。
公爵闻言,嘴角渐渐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当然是因为他不配合。你以为这里关的都是些什么人?除了间谍、刺客,就是内奸。我可不会对他们有半点的心慈手软,当然是怎么残忍就怎么来。”
温德沙把黎清带到这里,未免没有一点示威的意思。这些乱七八糟的血腥景象无一不在向他暗示:如果背叛,下一具躺在那里的尸体就是你。
走了大约一千米,快到尽头的时候,温德沙终于停了下来。一个狱守全身裹在黑色的连帽斗篷里,只露出一个蓄着胡须的下巴,似乎在那里等候多时了。见到公爵,他恭谨地鞠了个躬,为他打开那扇铁门。
作者有话要说:唔,公爵这人就是一个大变态,加了立白都洗不白的那种。
黎清最近很忙,忙得没时间谈恋爱,大家别急,日子还长着呢。
第26章知情者
微弱的灯光下,一个浑身几近赤.裸的男囚犯双手被牢牢地铐住,一条铁链将他手臂吊过头顶,整个人悬挂在天花板下,足尖恰好点地,可望不可即的折磨足以让人发疯。
他身上更是布满了各种纵向横向深浅不一的伤痕,都十分新鲜,有的还在向外汩汩地渗着暗红的静脉血。衣物也许是被刀划的,也许是被带刺的鞭子硬生生打碎的,黑色的碎布一块块地散落在地上,或者浸透了血渍黏在身上,模样要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公爵大人,这个人完全不识好歹,竟然一个字都不说。”狱守以咬牙切齿的口吻说道。矮小的他说话的时候仰起头,黎清看到了他的脸。那张平凡无奇,但那一双绿莹莹的三角眼总让人想起黑夜里饥肠辘辘的狼群。
“你什么办法都用过了?”公爵皱起眉,这次真是碰上硬茬了。
“我可是最权威的逼供专家,当然软的硬的十几套方案都来过了。”狱守显然对自己的能力有着强烈的自信,并且对公爵的怀疑有一丝不满,只是不好表达。
“艾萨克。”公爵指了指那个悲惨的囚犯,转头对着黎清笑。“这个男人是几个小时前在我的府上被抓的,他当时携带了武器和毒.药,毫无疑问是个刺客。问题就是,他是谁派来的,又是来杀谁的。如果他不说,我们就只能从他的手环里找证据,这就是你才能完成的工作了。”
通讯手环在开普勒共和国的功能和手机没多大差别,最多就是个升级版。但在帝国,它是和身份绑定的。每一个公民登记获得合法身份的同时,都会发这么一个环,除了通讯,兼具身份证功能,不同的阶级获得的手环颜色不相同。
这个手环牢牢地贴着皮肤,以特殊的材料制成,可以随身体的成长变大,但除非暴力破坏,否则无法取下。一般人一辈子都带着它——谁没事会去砸手机撕身份证玩儿呢?
黎清思考了一下帝国的手环有的一系列特性。“要入侵手环是可行的,但它本来就是个精细的东西,不能受到生物电的影响。我没办法做解析。”
“嗯?”公爵疑惑。
黎清解释道:“这东西只有暴力破坏才能取下来,我们当然不能暴力破坏——不然里面的内容就没了。但是还套在他手上的话,他体内的生物电会对解析造成影响,很微小,但是可能是致命的。我对此无解。”
温德沙愣了一下,浅蓝色的眼瞳里出现了一秒空白。然后,他突然大笑起来,平时清越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毛骨悚然,俊美的脸庞笑得几乎扭曲。他好不容易笑够了,伸出手指擦了一下眼角不经意间笑出的眼泪,以一种近乎咏叹调的夸张语气说道,“哦,亲爱的艾萨克!你简直像个……像个古代神话文学里的天使。”
再看向黎清的时候,他依然勾着嘴角,眼里有一种恶毒的欣赏。就像魔鬼沉醉于白色的羽翼,却满心想将它染黑,让一切美好都随他堕入地狱。
黎清垂下眼,一瞬间明白了公爵的意思——一个明摆在眼前,但方才被他的潜意识忽略掉的选项。“你想把他的手砍掉。”陈述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感情。
公爵的笑容消失了,板起脸说道:“学得蛮快嘛,啧,真没意思。”
黎清半张脸隐在阴影之中,看不见表情。温德沙就是这种变态——他想看自己慌乱的模样,被吓到脸色发白的模样,被强迫威逼着从一个宛如一张白纸的大男孩变成一个沾满血腥的邪恶杀人魔,最好比他还堕落。
温德沙很享受这种调.教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