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才到外头来,跟君祁说了两句,复又出来到檐廊下。院子里几个跟着黛玉和林珩出门的奴才正跪在雪地里,寒风瑟瑟中颤抖不已,一半是冷的,一半却是吓的。小姐和少爷都是金贵的主儿,哪一个都不能出差错,如今倒好,一丢就是一双。不用说也知道,他们这回都是凶多吉少了。凭林家再怎么体恤下人,这把林家的独苗都给丢了,不连累家人就是烧高香了。
林如海难得一脸戾气,往日清冷的声音竟是带着一丝煞气,“说,到底怎么回事。”
为首的小厮跪爬出来,战战兢兢的回道,“回老爷的话,奴才几个今日随两位小主子出门,一路跟着小姐和少爷,一步都不敢离开的。后来少爷见了舞狮队伍,很是好奇,便要去看。小姐嫌人多,不愿过去,便把奴才们分了两拨,三个陪着少爷去看舞狮,奴才等剩下三人陪着小姐去了一家古玩铺子。小姐看上一方砚台,店家非要说到里间才能细看,小姐便让奴才们在外头等候。奴才们坐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掌柜的再出来时却说小姐已经从后门走了。奴才们闯进去看了,半点踪影都不见,这才急了,忙出去找,谁知又遇到了他们三个,说是看完舞狮,散了场,少爷也不见了。”
君祁听了便觉不对,拉了拉如海的袖子,低声道,“我看这事儿没这样简单,先到前头去吧,这里也不方便。”
林如海点点头,他这会儿早没了平时的冷静自持,只能指望君祁能看出些端倪来。
“两个孩子都不在一处,却同时不见了,依我看定是有人早就在暗中盯上了。”君祁仔细想过才这样说,“你这些年得罪的人也不算少,对方怕是有备而来。既然已经有人去找了,你不妨先安心等消息。来人若是有什么意图,想来也会主动找上来。”
林如海自然明白这话,只是哪里静得下来,还是背着手来回走动,才能稍稍缓解心里的紧张和害怕。珩儿不用说,是林家的独苗,自然担心。玉儿又是他上辈子到这辈子的牵挂,又聪明又懂事,疼都疼不过来,碰上这样的事可不是让他急得很。
想了想又对君祁道,“我竟想不出来得罪了哪一家,这分明是要让我林家绝后。若非深仇大恨,哪里会用这样狠辣的手段。可他们小孩家家的,又岂能得罪什么人。我只祈求真是碰上拐子了,好歹一时于性命无碍。若果真是寻仇来的,怕是……说来都是我连累他们姐弟俩,竟是不该当这个劳什子的大学士,惹了多少红眼。”
君祁知道他的话在理,这些年为了肃清朝政,剪除党羽,如海出了好几回头,还不都是为了他。认真论起来,这些仇原本都该算在他身上才对,也比如海成为众矢之的要强。这些年他已经做了许多,不仅提拔了许多新人,就连成立内阁也多半是为了分散朝臣的注意力。如今的圣意一出,要嘛就是他这个做皇帝的意思,要嘛就是内阁几位大臣一致同意的,比从前好了不少。可就算这样,身为所谓宠臣的如海,还是承受了太多他想象不到的敌意。
稍时戴权便带了一队御林军来,君祁忙吩咐去满城搜寻。又有别院的赵管事带了此地父母官来拜见林如海,得知皇上也在,吓得屁滚尿流,哆哆嗦嗦的回说已然派了衙役们去找了,又说往日这地界上并未有过这样荒谬的事,连寻常人家的孩子被拐卖也不曾听说过,极力想把自己撇清。
君祁何林如海都没心思搭理他,只是若这县官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更加证实了他们的猜想。这样一来,孩子们可就更加危险了。
又是一拨人回来,却仍然没有两个孩子的消息。因此地建有行宫,附近又有许多人家的别院,因此真正的民居并不甚多,且今儿又是赶集,好多人都在集市上,可问遍了也没找到什么线索。只有黛玉去的那家古玩店,虽是十好几年的老铺子,众衙役们也都知晓,并不觉得有蹊跷,只随意搜查一阵便罢了。而御林军自然又是另一番样子,仔细盘问了一番才发现少了个伙计,顺着追查下去却发现那伙计已然横尸在两条街外的一个小巷子里。
林如海越发担忧,看他们这样的手法,狠辣阴毒,看来真是仇家上门了,万一他们真把孩子怎么样了,可怎么办。君祁见势不好,暗中下令,让暗部去查探消息。只是如海这里已然听不进什么劝说,也只能陪着他干着急。
唐氏那边再四遣人来问,林如海也只能随意打发了,并不敢把那些事告诉她。正是心烦意乱间,忽听得外头有人高喊,“老爷,小姐回府了,小姐回府了。”
林如海还道自己幻听,一时不敢置信,愣在那里没有动作。君祁忙上前拍他,“可是傻了不成,玉儿回来了,你还只在这里站在,快出去看看。”说话间倒是自己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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