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得什么似的,千恩万谢的,拿了东西随了周瑞家的来至外面,又叽咕了一阵才携了板儿从后门出去了。
话分两头,贾琏推说部里有公事要忙,实则是往府外两条街外的一条小巷子里去了。如今皇后大丧未过,家里头不能兴音乐歌舞,便是民间的戏园子也都停了。可这些官老爷们哪里受得了这样,多半在背地里偷偷的取乐。贾珍向来是个及时行乐的人,虽说娶了可卿之后收敛了不少,在外头还是一样的风流,因在这一处置办了房舍,以作平日取乐之所。这日乃是贾珍生辰,又不能在家里宴客,便想出了这样一个法子,叫了几个相熟的戏子来这里,又因一向同贾琏交好,便请了他来,另有贾蓉和贾蔷兄弟两个作陪。
酒喝到一半,贾琏搂了一个戏子在怀里,强喂了一杯酒,展眼望去只不见了贾蓉和贾蔷兄弟两个,便问道,“大哥哥,蓉哥和蔷哥呢,怎的一晃眼就不见了。”
贾珍笑得一脸暧昧,“他们自有他们的乐子,管他们做什么。如今蔷儿一人在外过活,兄弟见得也少,许是有体己话要说呢。”
贾琏会意,又问道,“大哥哥也太狠心了些,蔷儿这样小,竟是让他出去单过,你难道不心疼的?”
贾珍放下酒杯,示意戏子们都出去,这才长叹一声说道,“我自来把他当做儿子一般,从三岁起养到如今也十三年了,哪里不心疼。只是你也知道咱们府里,多少腌臜事,便是没有都要传出七八分来,似他们这样的还不闹得满府上下都知道?若是只有我们府里也就算了,你嫂子也是个明白人,又压得住那些刁奴,便是焦大也不敢很放肆。只是这样的事若是被你二叔知道了,岂不糟糕。”
贾琏道,“正是如此,竟还是这样的好。只是我从前知道他们小孩家家的闹着玩儿,不想竟是玩儿真的。要说咱们这样的人家,爷们有这样嗜好的也不少,可谁把它当做个正经事,横竖一时兴起抓几个小厮也就完了,顶多在外头养两个戏子。真不知大哥哥怎么想的,就这样随他们去了。蓉儿到还好,已经娶了妻,那蔷儿是作何打算?总不能就这样打一辈子光棍,虽说在府里领了差事,也不能总混着,好好的小子都要被那起子人带累了。”
贾珍道,“我如何不知,早就想着给他相一个。只是你嫂子如今身子不方便,只等她生产完了再说吧。他们从小坐卧在一处,见的又多,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岂是意料之外的。我只没想到会这样厉害,虽说他们也跟别人闹,偏就一定要跟着一块儿才行。你是不知道,上回我去蓉儿的院子,这哥俩就这么赤条条的,一起在弄一个小厮。乖乖,成日介说我如何如何,我说倒是青出于蓝才是。”
贾琏连连咋舌,“大哥哥也该管管,总不能让他们这样混闹。倘或进去的不是你,一时被撞破了,不知有什么难听的话传出来。”
贾珍笑答,“他们才聪明呢,凡是有人的时候只弄别人,自个儿的事瞒的比什么都紧。虽有些闲话,却也没什么依据,不过是胡沁。横竖于子嗣上也无碍,就随他们去了。倘或一时管住了,说不得更坏了,又或者他们在心里偷偷怨我咒我,又何必呢。我只担心,孩子们还没闹出些什么来,外头就是大风大浪的了。你如今在衙门做事,消息也比我灵通些,可听到什么风声?”
贾琏大惊,“大哥哥竟是听到什么话了吗,我却是不知道的。”
贾珍背着手站起来,“却不是听闻,只是猜测罢了。甄家一倒,总觉得还要出点什么事。前些日子听说薛家的皇商被除了,他们家几十年的老字号了,怎么说除就除了呢。那薛蟠说是什么得罪了林如海林大人,被公报私仇了,我却不觉得如此。”
贾琏答道,“自然不会,林姑父的为人我十分清楚,薛蟠必然是得罪了他,但林姑父定然不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薛家。这事儿那薛蟠也曾找过我,因我们家那口子又是薛姨妈的亲侄女儿,我也不好推脱,打听了一番却没什么头绪,像是上头的意思。”
贾珍一拍手,“就是了!想来上头早有这个意思了,先是甄家,如今又是薛家,就怕咱们家也不能幸免啊。”
贾琏笑道,“大哥哥多虑了吧,咱们什么人家,虽都说是四大家族,却比他们不知风光多少倍。况且虽说二府都有爵位,到底没有实权,又没碍着上头,哪里就这么容易被盯上了。再者如今南北并不甚太平,想来上头也不会随意在朝中掀起大风浪。”
贾珍叹道,“若果真这样,倒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