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独一份了。”南安王太妃笑着说,“别的倒也罢了,只是女红一事真是太说不过去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虽不用十分精通,横竖也不要她们小姑娘做活计来贴补家用。只是总该会一些,才有女孩子的样子。不说别人,咱们几个谁不是辛苦学过的,我可还记得你的一手好苏绣呢。”这最后一句却是对唐氏说的。
唐氏拿帕子掩着嘴,“这话很是,精不精另说,总该会。什么苏绣蜀绣的也不拘,能修个荷包什么也尽够了。我也多少年没动过针线了,可惜也没个女儿让我教,白瞎了当日所学。好在还有个玉儿,日后就看她的了。不过我原怕孩子不好养活,想学着平民之家的样子,把她当个小子养着,连大名儿也跟哥儿似的。如今看来竟是不要这样的好,真养出个假小子来,可就追悔莫及了。只是凡事有利有弊,像牛家姑娘那样看着有些出格,到底身子骨也养的结实。我竟是有些后悔,前两年玉儿也有闹腾的厉害的时候,我说了两回竟不敢再贪玩了。现在是想让她活泼些也不能够了,我们家人少,整日里清清静静的也怪冷清的。”
北静王太妃却道,“老话说一样米养百家人,玉儿这性子如何也不会像牛家那个,你尽管放心吧。我猜大约是她母亲的事,虽说有些不明白,总归经历过。那样的场面,她又要哭灵守丧,倘或一时不注意,少不得被吓住了。去年见的时候还会撒娇讨好呢。”
唐氏一想还真是,那时忙得很,总有顾虑不全的地方。才想说话就感到手上一阵力,原是黛玉在拽她的袖子。
黛玉有些害羞,早起喝的是粥,刚才又灌了两杯茶,现下肚子有些受不住了。原本想着忍一时,待祖母不说话了再偷偷跟她说。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见她们停下,只得小声跟祖母说了。
唐氏明白过来,暗道黛玉如今的确是越发的羞涩了,果真像是不见惯生人的,竟是比小时候还厉害,难不成真是这几个月关狠了。一边紧着让丁嬷嬷带着她去。北静王太妃指了一个身边的大丫头让跟着,“小心伺候着,去花园里逛逛也使得,横竖也是坐在这里发呆,只别误了午膳就成。”
那丫头笑着过来领路,黛玉红着脸拉着奶妈的手,将脸埋在她胳膊后头再不肯抬头的。几位太妃都笑看着她,怪不好意思的。只是她这样一来,连地下侍立的丫鬟们也都忍不住偷笑起来。直到走远了没了笑声,黛玉才肯抬起头来。
那边水溶从前厅出来往太妃所在的花厅去,半路上却被绊住了。竟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也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气势汹汹的挡在他面前,嚷道,“喂,你长得真好看,做我相公好不好。”
去年那段不堪的经历又一次浮现在眼前,水溶怒从心起。前次被薛蟠那个蠢货调戏已然是他人生一大败笔,如今在家里,竟还被一个小女孩调戏了,真真不能忍!立时美目一瞪,朝着那个小姑娘喝道,“哪来的小泼妇,在这里撒野!来人,把她给爷请出去。”
那女娃正是刚才太妃们谈论的镇国公牛家的小姐,牛婉。她自小娇惯,向来目中无人。近来有一个姨表姐妹出嫁,在她母亲那里听了几耳朵,一知半解的就上了心。如今见水溶生的好看,便不管不顾的上前。身后跟着的丫头阻拦不及,让自家小姐闹出了笑话,正想替她描补就听到眼前这位小少爷这样说,猜度着必定是北王府的世子爷,心里更加惊惧。牛婉自然受不了他的语气,还想跟他争辩,却被那丫头拉住,反倒把火撒在她身上。使劲的挣脱了丫头的手,一边动手打她,一边骂道,“胳膊肘往外拐的贱蹄子,瞧见人家生的好看便装模作样起来,也不看看谁才是主子,竟敢捂住我的嘴。看我不打死你,作死的小贱人,烂心烂肺吃里扒外的东西,打死你。回头告诉母亲,把你赶出去,配个鳏夫,看你还敢不敢。”
这满嘴胡沁,想是家里婆子丫鬟斗嘴掐架的时候学来的,真真不堪入耳。那丫头不敢还手,只能生受着。水溶看的目瞪口呆,竟不知世上还有如此粗鲁的女子,且看她的年纪才十来岁,便已残酷至此,若是大了那还了得。跟着水溶的两个人看势不好,忙支使一个小丫头去禀告王妃,又让水溶先走,免得牛家姑娘再纠缠。哪里知道水溶一动,那牛婉就丢下丫头,跑过来挡在他面前,就是不让他走。二人纠缠在一起,一时僵持不下。
黛玉这边解完手,由那个丫头带着在花园走马观花的看景致。才转过一个花丛,入眼就是这样一片闹哄哄的场景。黛玉在家时顶多也只见过夏露教训小丫头,都是一味的说,见到她在时也不再继续,更不用提直接上手教训,那是绝对不能让她看见的。如今见了一个打扮华丽的小姐正对着小丫头动手,黛玉一时间呆愣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丁嬷嬷赶紧捂住她的眼睛,老太太的吩咐,可不敢让小姐看到这样的场景。孩子小不懂分辨,万一学坏了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