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整整衣衫,打算往主帐那边去一趟。
吕恒告老的奏折已经送上去了,不过这种事自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不说吕恒如今的位置何等的重要,就算是一个最寻常的职位,只要有实事做,交接便是必然,辞官也不是一封奏折一个批复便算完的。这忻州大营统帅一职想要交接,至少还得小半年,吕恒之所以提前说出来,不过是因为他还未寻到继任者,想要趁着近来战事频繁再让众人努力表现一番,也让他再选一选。
可惜,最出挑的仍是程子安,而程子安的身份注定她不可能长留边关。
程子安的出现吕恒一点也不意外,也知她所为何来,于是不等程子安开口他便说道:“今日京中有公文送来。”说完便见程子安眼中一亮,不过不等她露出欣喜之色,吕恒便又继续道:“与之前几回一般,没有书信。”
那暖棕色眸子中的亮光须臾便又黯淡了下去,程子安整个人眼见着消沉了下去。
这般变化吕恒也看过不止一回了,心中却仍旧有些忍不住气恼——程子安不能接替他的位置镇守忻州除了她的身份之外,也因她并无接掌之意,堂堂程家儿郎,不思建功立业重振门楣,反倒耽于情爱,他都替老将军生气!可耽于情爱的那个情爱是皇帝,吕恒便也不能说些什么了,至少不能明说。
眼不见心不烦,吕恒见不得程子安那消沉的样子,当即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军中那么多事,别在我这里消磨了,回去吧。”
程子安抿着唇,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吕将军,近来京中可是有事发生?”
吕恒岂不知她所想,虽气恼,却还是回道:“不曾。陛下算得勤政,这两年又是风调雨顺,国内一派海晏河清之象,于政事上并未听说有何变故。至于私事,那便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程子安仍旧想不通关节所在,不过得了吕恒的话,她总也放心了些许。恭敬的道了谢,然后满腹心事的告退出去了。
一出主帐,程子安便撞见了自己麾下的几个副将参将。她只当有事,便收敛了心思快步上前问道:“可是军中出了事?”
姓孙的副将连忙笑道:“不曾,将军放心,军中一切安好。”
程子安放下心来,继而又奇怪道:“那你们凑在一处做什么?”说完顿了顿,又看了看身后的主帐,说道:“莫不是你们是来寻吕将军的,而非寻我?”
副将参将们闻言顿时一阵紧张,连忙摇头否认。军中也是等级分明的,程子安是他们的主将,若是有事,他们也当向她回禀,越过她直接找上吕将军,那便是逾越,在旁人看来便是对主将不满。
另一个姓周的参将解释道:“非是来寻吕将军,我等前来正是来寻将军你的。只不是什么公事,今日难得无战事,算算日子恰好还是休沐,便想邀将军同往临阳。”
军中也有休沐,士卒常日操练,战时打仗,休沐的时候比较少,但将官们却与朝中官员一般,每旬便有一日休沐。若遇战事这休沐自然便没了,寻常不打仗了便很松散,这一日愿在营中好好休息便好好休息,若是想去不远处的临阳也尽可去得。
程子安偶尔也会去临阳逛逛,她毕竟世家出身,于吃穿用度上多少有些讲究。若是迫不得已她自然也能忍耐,但在有条件的时候,她还是愿意让自己过得更舒适些的,所以这两年也陆陆续续的在临阳置办了些东西带回营帐去用。
不过今日心事重重,程子安显然没那个兴致。
眼见着程子安眉头微蹙似要拒绝,孙副将忙又道:“将军近来看着不甚开怀,我等方才想要邀您一游,散散心也好。正巧周立家就在临阳,也可去做个客。”
众人一脸真诚,倒弄得程子安有些不好拒绝了。只这一迟疑间,众人便是一哄而上,半推半拉的就把她往营门推——今日无战事,程子安也没穿戴盔甲,一身军装出现在临阳倒也不会突兀。
好意总是难却,军中人又多耿直,程子安推脱不得只好半推半就的跟着去了。
出了营门,外面却是已经有人牵马在一旁等着了。这还不算,一旁更有一个身着大红衣裙的女孩儿仰头张望,见着他们一行人出来便高兴的直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