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军寻我这是有事?”
王将军冲着程子安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小媳妇又来信了,一会儿记得去吕将军那里拿啊。”
程子安眼前一亮,答应时的声音也比平常高了两分:“好,我收拾一下就去。”
王将军如今已近不惑,看着刚及冠的程子安便如子侄一般,见她这般模样不禁摇摇头道:“你年纪也不算小了,家里既然定下了亲事,就该早些成婚才好。等这阵子过了,战事没那么频繁了,就去和吕将军告两个月假,回去成亲吧。”
程子安以往从没应过这话,不过这一回她倒是笑了笑说道:“我是准备今年回去成亲的,再拖下去,我那小媳妇就得找来了。”
整个忻州大营除了大将军吕恒之外,没人知道程子安的身份,所以也没人知道她那“小媳妇”究竟是谁。不过这两年程子安和楚翊书信频繁,还回回都是跟着公文一起送来的,这事瞒不了人,所以很多人便都知道了她在京城里有一个已经定了亲的未婚妻,就等着她功成名就回去娶呢。
王将军闻言顿时笑了:“就说年轻人不要那么倔,成家立业,都是先成家再立业,你倒是弄反了。好在你小子也算出息,不然你这般心高气傲的,你那小媳妇得等到天荒地老啊。”
程子安讪讪一笑,没再搭话,实在不是她想要心高气傲,而是如果不够优秀的话,她就没有资格站在她那“小媳妇”身边。
王将军啰啰嗦嗦念叨了一通,终于觉得够了,摆摆手道:“行了,不念叨你了,回去收拾收拾然后去吕将军那里拿信吧,你那小媳妇肯定也等着回呢。”
程子安道了谢,然后转身离去,脚步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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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翊每次随着公文“夹带”送来忻州的私信都是厚厚的一封,偶尔会比公文本身更有分量,这也是为什么书信直接送到吕恒手中却仍旧瞒不住人的原因所在。
今次也是一样,程子安从满眼无奈的吕恒手中接过了那厚厚的书信,高高兴兴的道了谢,正想如往常一般回营去细看呢,却被吕恒叫住了。
“吕将军可还有事?”程子安捏着信问道。
吕恒如今已是花甲之年,官拜二品辅国将军,执掌整个忻州大营近三十万兵马。他比驻守北州的祁阳更年长,官阶也略高一筹,在军中朝中都颇有威望,再加上吕恒当年还在程远麾下做过参将,程子安对他也素来敬重亲近。
吕恒冲着程子安招了招手,然后往一旁的凳子上一指:“别总这么着急,坐下,我有事与你说。”
程子安闻言顺从的在吕恒身边坐下了,仔细想了想,今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后齐的兵马最近时常扰边,她隔三差五就得带着人出去打一场,因着她本事不错麾下又都是精锐,便一直没吃过败仗。今日也是一般,只是小小的折损就击溃了后齐一万兵马,论功行赏自然是有的,但这点小小的功劳还不够她再有所擢升,更不至于会惊动到吕恒。
吕恒自是看出了程子安的疑惑,却没有急着说什么,反倒抬手先给程子安倒了杯茶。
军中之人大多随性,向来都是有话直说的,吕恒今日这般态度实在是让程子安有些不安。不过吕恒递来的茶她还是接了,刚放到唇边抿了一口,便听吕恒道:“我准备上奏折告老了。”
军中之人果然随性!这话一点铺垫都没有的说出来,惊得程子安一口茶水差点儿喷出来。
“将军!”程子安急急的喊了一声,正想说些什么,然后猛然又顿住了。
今日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战事,吕恒在主帐之中便也颇为随意,并没有穿戴上沉重的甲胄,只穿了一身轻便的常服。除去那些威武的盔甲支撑之后,一身常服的吕恒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年逾花甲的老人罢了。他额头上皱纹深刻,鬓边白发丛生,脸上的胡须也已白了大半,只有脊背依然挺直。
或许他甲胄在身,站在将台上发号施令时的威严模样过于深入人心,以至于很多人都忘记了,他们的将军其实已经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