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四海知道皇上出宫不是件小事,在下朝之后便赶忙先回了刑部,早点把事情理顺之后才好做打算。在朝上看着皇上轻描淡写,却一瞬间压住所有言论的气魄,他便知道皇上定然是要保住这人的,如果出了什么差错,这祸事可不得轮到自己头上!顺天府尹那个老东西,这件事情之后定然要好好算账!
然而在翻完刚刚送来的案卷之后,郭四海却有些哀叹,这个案子虽然看得出端倪,但是如果按照顺天府尹原本打算的判决也不是不行。毕竟人证物证俱在,魏桐之妹的身份几乎确定,也指认了孩子的特征,又有人证在,按照常理,这事也就有了结论。只是……郭四海打起精神来,无论如何,这判决绝对不能判定在自己手上。
而不过一刻钟后,圣驾悄悄驾临,郭四海赶忙出去迎接,又派人把大堂布置了一番,隔开了圣驾。最后才重新坐回位置,换回严肃正经的样子,喝道:“升堂——”
第73章
魏桐被传唤上来的时候,并不觉得惊讶,只是在扫到那欲盖弥彰的屏风时便知道后面定然坐着大人物,至于这大人物是何人……也都心里有数了。
郭四海看着被带上来的原告被告,选择了先让原告开口。在假魏宁哀哀切切的哭诉后,场面一时之间变得静默尴尬。郭四海咳嗽了几声之后,沉声说道:“此案件涉及到的时间地点跨度极大,人证若是只有这一人并不充足。关于这点需要派人前去查证才能够有所定论。”郭四海只打算一个拖字诀,拖到何时是何时,总之这个事情不能在他手里有所结论。
魏桐虽然静立旁听,却知道这件事情绝不会同郭四海所希望的那样发展。假魏宁所说的一切都是基于表面,若是千里迢迢奔赴江南调查,她所说的事情几乎都站不住脚。最开始的时候,这个计划就是打着快速快决的打算。脏名污名一旦远扬,人总是同情弱者,舆论的可怕魏桐从不轻忽。
果不其然,假魏宁在郭四海的话音落下之后委顿在地,娇弱可怜,“大人,现下人证物证俱在,为何就不能够给妾身一个清白呢?妾身的孩儿现在还没回到妾身身边,妾身实在是心痛难忍。难不成大人是同在官场的缘故,所以偏袒与他么?”郭四海早就是老油条,自然不会因为这无关紧要的一句话而动怒,只不过被这样反诘还是有些不满,顿时说道:“你说他同你是兄妹关系,除了刚才所言,还有什么证据吗?身上的特征,只要是贴身伺候的人都会知道,证据并不充分。”他扫射了一眼陈大牛,言下之意非常明显。
假魏宁脸色微变,沉默几许之后说道:“如果大人如此说话的话,那妾身愿意同哥哥滴血认亲来证明妾身地清白,也可与孩儿一起滴血认亲,看看到底是不是妾身的孩子。”
此言一出,就连屏风之后也微有动静。屏风后当然不止皇上一人,几位朝廷重臣还有顺天府尹等都坐落在康熙身后。滴血认亲向来是作为最后一道手段,女子此言一出,几乎就已经坐实了这件事情。
郭四海的眼神不动声色地落在了魏桐身上,魏桐道:“那便滴血认亲罢。”
局势胶着,郭四海也不打算理会了,他吩咐人准备好一切东西,而后让两人走到了中间,“你们各自割破手指,让血汇聚于其中。”假魏宁毫不犹豫地动手了,那样利落的动作跟之前娇弱地样子形成了些许反差。魏桐拔出放在旁边的匕首,看着已经拿着帕子按住伤口抬头看他的假魏宁,淡淡笑了起来。
魏桐很少笑,出宫之后他的确活跃了不少,原本封闭保护的坚硬外壳早已经在清淡的岁月中被敲破,然而笑容这样的美好的事情已经很少在他身上出现。更多的是无奈苦笑,自嘲轻笑,如今日这般闲适淡笑却是极少,除了在康熙面前,他从未展露过这样的笑意。他的眼睛看似看着假魏宁,然而她却觉得仿佛是透过她看到了身后地某处,而身后,只有一座宽大的屏风,挡住所有的窥伺。
这屏风十分奇特,外面看来便是普通地屏风,而内里的人却能够隐隐约约看到外头的模样,是郭四海特地为了皇上而寻出来的宝物。康熙的视线穿透了这扇屏风,悠悠地落在了魏桐身上,心头悄然泛起些许波澜。
下一刻,几滴血滴落入水中,飘飘扬扬了许久,最后同最开始便落在盆底的血滴融合在了一起,仿佛最开始便是从同一处出来一般。郭四海看到这个局面的时候,内心忽的一沉,难不成这魏桐真的是这种枉顾人伦的人?即使他一直抱着拖延的心态,但是魏桐是康熙看重的人,因而他一直都认为有人陷害,然而这一出却宛如铁证如山。
屏风后众人忍不住低声讨论了起来,而坐在前方的康熙不动如山,仿佛没有看到现下的场面。魏桐看着盆中融合的血液,还未开口,假魏宁就已经说道:“大人,您看看,妾身并没有在说谎啊!妾身恳请您让妾身的孩儿也滴血认亲,以便证明那是妾身的孩儿。”魏桐淡声说道:“这滴血认亲的结果已经表明了我同你的关系,即使这样,你依旧希望孩子也能够来滴血试试?”
魏桐的发问本来是不该的,但是郭四海并没有打断他,假魏宁也回答了:“刚才大人的疑惑已经证明了证据不足,妾身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妾身的清白。”而与此同时,郭四海已经叫人把孩子带了上来。
小柯原本也是被拘在顺天府内,幸亏陈茶跟了过来,这一夜都是陈茶在照顾着孩子,也刚好小柯不是普通的孩子,并没有哭闹不休,只是情绪低落,在又一次被抱上来之后,看着站在盆旁边的魏桐有些委屈,眼圈红红的样子十分可怜可爱。
郭四海原本只是扫了一眼,他自己后院里的小妾刚给他生了个孩子,因而也是下意识看了一下,然而下一刻他却是立刻又转了回来,眼里带着诧异,又仔仔细细把孩子看了一遍。魏桐地心神正落在小柯身上,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假魏宁又轻声说了一遍:“既然孩子过来了,大人,何不试试?”
一滴冷汗从郭四海额头落下,他的眼神在屏风那处溜了一圈,心里升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不成这个孩子是……不管是不是,他都不可能再动这个孩子半分了。想起顺天府伊把孩子拘留在大牢里那么久,他就忍不住暗骂,真是会给他找事!他咳嗽了两声,一拍惊堂木,怒声说道:“魏氏,这孩子真的是你的孩子?如果你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怎会如此狠心要在孩子身上开刀?而这孩子又怎么会如此不亲近你,反而亲近魏桐呢?”
假魏宁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然而在冷静下来之后,她捏着帕子说道:“大人说得没错,妾身一时之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孩子是妾身身上掉下的肉,妾身怎会不疼他?想来是妾身哥哥在这段时间对孩子说了什么,孩子才会如此冷淡。”她说着,眼里又掉下泪来。如此解释倒也合情合理,更何况眼前这水里的证据,是无论如何都抹杀不得的。
魏桐伸出手摸了摸小柯的小手,小柯咯咯笑了起来,小嫩脸上也红润了些,安抚完孩子之后魏桐方才转身看着假魏宁,“莫非你以为,就凭这血,就能够认定我们的关系?”这话令在场众人不解,这又是何意?魏桐拉着陈茶走到盆边,沉声说道:“卑职这护卫与卑职,与这女子定然没有血缘关系,那便看看他的血液,会如何吧。”陈茶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握着刀刃迫出血液。
滴入水中不过几秒,那血迅速与盆底的大滴血液混合在一起,宛若之前的场景再现。
顿时场面寂静无声,假魏宁的脸色骤然惨白。
“这不可能!”这话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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