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曾经想过,在康熙跟鳌拜之间的斗争结束之后,要找到机会带着魏宁出宫,困在这个小小的紫禁城里一辈子是魏桐想都不敢想的。但是现在,成不成死不死都无所谓了,不看到鳌拜倒台他绝不甘心!
几日里来魏桐整个人都显得很低沉,也好歹康熙没过来,只余下哈哈珠子们在练习,伺候的人都比较清闲。但是下午,就在魏桐刚打算换班的时候,康熙来了。
康熙身上穿着朝服,清俊的脸上不带半点神情。黑眸扫了一眼跪下的内侍太监,盯着一个方向看了片刻,淡淡叫了一句平身,随后走进了布库房。
魏桐收拾心情老老实实跟了进去。今日梁九功没有给他什么吩咐,康熙看起来也不想喝茶,坐下来之后就一直在看着哈哈珠子们的练习。教习师傅在看着他们练习完一轮后,来到康熙身边躬身说着什么,康熙神情微动,身上的冷意总算是化去了不少。
看起来是一个好消息。
刚才康熙进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虽淡,但绝对不是什么好心情。
康熙七年是一个十分微妙的时间段。康熙刚亲政未满一年,权威不如鳌拜,鳌拜肆意妄为,在六部八旗都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在外跟各地官府勾结,进攻受贿无数。对康熙三番两次的敲打视若无物,也从未敬畏过康熙。
这一年,恰好是康熙最难熬的一年。索尼已经去世,没有人撑在他面前,所有的事情只能由他这个稚嫩的朝政新人皇帝撑起来,幸亏他身后有一位孝庄,这个女人几乎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支撑着康熙打开了新局面,奠定了康熙成为这个帝国之主的基础。
但也因此处处被拘束。
魏桐心想,低着头努力让自己演示着如何成为一根柱子般寂静。因为皇上安静,整个布库房除了肉体相搏的声音之外,也只剩下教习师傅训斥的声音。
梁九功站的位置肯定是比魏桐更加靠前的,虽然他也是眼观鼻口观心地站着,但是眼睛的余光一直在关注着康熙的动静,免得皇上有什么吩咐的时候他反应不及时。但是观察久了,梁九功发现康熙的眼神并没有落在那些哈哈珠子上,而是轻飘飘地落在……魏桐身上?
虽然皇上很快又收回了视线,重新看着场下的训练,但是梁九功的内心悄然起了点点波澜,他记得上一次皇上对这个小内侍也表现出了异样的兴趣,难不成这个魏桐真的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到了时间,魏桐恭送康熙一行人回去,康熙的视线又一次扫过魏桐,看着他平静无波的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一声,笑得梁九功有点发颤,皇上哟,您在来之前可刚刚发了脾气啊。
晚上睡着之后,魏桐又一次出现在梦境里,小柯活蹦乱跳地在他身边跑了几圈,然后又缩回去魏桐的意识里休息,魏桐看了一眼安静的另一边,知道玄还没有睡着,站起来在书架上取了本书。他之前虽然也在这里看书,但是到底不如玄来得勤奋,现在想想,他之前倒是浪费了许多时日。
等到手里头的书都将将看完三分之一,魏桐才听到那边有些许动静,“玄,你今日怎么这么晚睡?”到了能进入的那日,基本上是睡着之后就会进来的。今日玄大概是半夜三更才入睡的。
“遇到了一些事情,起了一些争执。”一会儿之后,玄的声音才传了过来,魏桐夹上书签,合上书本。“你那边出事了?”魏桐想着他的处境,轻声问道。
“遇到了一点点棘手的事情罢了。”玄的声音平淡,看起来还真的是没有什么事情?魏桐松了口气,他自己虽然也事情一堆,但是对朋友还是希望能过得好一点。
“你自己呢?很少听你说起自己的事情。”玄的反问让魏桐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的确,即使在梦境中,魏桐也很少说起自己的事情。
“我的妹妹不见了。”随着第一句话,魏桐发现开口也不是一件难事。
“我一直以为我能够保护好她,但是实际上正是因为我的存在,才会让她过得那么艰难,现在我把她弄丢了,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魏桐说的时候声音不快,没有撕心裂肺,也没有嘶声揭底,但是玄却感到那种无能为力,身不由己的悲哀。
这种感觉,他也有过。
“虽然过得难,但是我曾经是打算等安定下来之后,寻个法子带她离开现在待着的地方,但是现在,不看到最后我不甘心!不看到他们一个个去死我不甘心!不找到她我不甘心!”魏桐的手捂着眼睛,像是如此才能够控制住有些崩溃的情绪。
是他自己想的太过简单。
所谓太监宫女,不过蝼蚁,没有任何自主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