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绍陵单是看卫戟写的笔迹感悟就觉得很有意思,卫戟今天出宫回卫府了,要到酉时才能回来。
褚绍陵一个人百无聊赖,正看着兵书呢外面慈安殿的孙嬷嬷过来了,说梓君侯进宫给太后请安,请褚绍陵过去一叙。
褚绍陵轻笑,老侯爷消息倒是灵通。
褚绍陵换了衣裳去慈安殿,见到梓君侯后不等老侯爷见礼自己先拜下去:“多日未见外公了,这几日天寒,不知外公身子可还好?”
梓君侯连忙扶着褚绍陵,太后笑了下:“侯爷受着就是,他小孩家家的本就该给你见礼呢,左右没外人,不论国礼只论家礼。”
梓君侯同褚绍陵都坐下了,才慢慢道:“礼不可废,如今大皇子正在风头浪尖上,更应该规行矩步,不可让人拿住了错处。”
太后点点头,一笑:“到底是世家大族的规矩,陵儿可听见了。”
褚绍陵答应着:“孙儿省的。”
靖国公府与梓君侯府世代姻亲,太后与梓君侯既是表亲又是姻亲,说起来太后还要叫梓君侯一句“姐夫”呢,太后将暖阁里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都是一家子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太后放下茶盏,叹息道:“侯爷听说了阳儿的事了吧?”
梓君侯默不作声,半晌低声道:“之前只觉得四皇子殿下还小,老臣并不曾多留心,如今看……唉,怎么就将路走偏了呢?”
褚绍陵心中冷笑,哪里是如今才将路走偏的,人家在一年前就已经的蓄意害过自己了,只是当初的巫蛊一事让丽妃当了替罪羊,生生将挣了大半辈子的贵妃之位被太后褫夺了。
太后看着梓君侯的神色,轻声问道:“侯爷不是来怪我狠心的吧?阳儿这次的事是我跟皇帝说的,如今且软禁着,等过了年自有发落。”
“太后娘娘说哪里话了。”梓君侯两朝老臣,看事情比太后更深更远,低声叹息,“四殿下是老臣的外孙,更是太后娘娘的嫡孙,太后娘娘疼爱四殿下只有比老臣更甚的,再说太后娘娘就是不看四殿下,为了我那早去的女儿也会多看顾几分,可惜四殿下做事实在糊涂,老臣只是心伤罢了……”
老太后红了眼眶,低声哽咽道:“盼着瑜儿泉下有知,莫要怪哀家才好……”
说起凌皇后来阁子里的三人心里难免都难受,褚绍陵明白两人的心事,褚绍阳纵是有万般不好,看在早逝的凌皇后的面上都要隐忍三分,在前世,褚绍陵也是这样过来的,只是今世褚绍陵不会再心软了,凌皇后九泉有知,想来也能体谅自己的苦处。
褚绍陵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太后,低声道:“母后自不会怪皇祖母,只是怪我那不知人伦的兄弟……母后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相互扶持,我自认没有对不起四弟的地方,谁知兄弟情分比不得皇权势力,四弟竟会对我下手……”
太后拭了拭眼角,慢慢道:“陵儿也算仁至义尽了。”
梓君侯自然不是来听老太后倒苦水的,见太后神色好了些低声问:“只是不知道皇上想如何开发四殿下呢?”
太后摇摇头:“皇帝没跟哀家说。”
梓君侯看向褚绍陵,褚绍陵想了想摇摇头:“这几年父皇脾气越发……”下面的话说出来就诛心了,褚绍陵只好道,“天威难测,我也猜不透,不过依着我的意思看……父皇不会让四弟留在皇城了。”
天下多少双眼睛看着,皇帝最好面子,闹不出父子反目的戏码来让人看笑话,看褚绍陵就知道了,皇帝心里从未喜爱过褚绍陵这个嫡长子,但面上还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如今褚绍阳的事皇帝必然也不想闹大。
皇帝最忌讳的就是褚绍阳插手朝政的事,既要他远离朝政,最好的法子就是将人远远打发了,褚绍陵低声道:“若是我猜的没错,年后父皇就要寻个由头赏赐四弟封地了。”
梓君侯点点头,褚绍陵跟他猜的差不多,道:“封地选到哪里……其中猫腻也大的很,想来现在皇帝心中还没决策下,四殿下既对殿下已有不忿之心,封地的事,殿下早作打算才好。”
这才是梓君侯入宫的真正目的吧,褚绍陵轻笑,点头:“外祖父思虑的是。”
说过褚绍阳的事太后又跟梓君侯聊起了家常,关怀道:“天气越发不好了,云丫头的身子如何?哀家送去的补药那丫头可吃了?”
提起孙女来梓君侯叹了口气,凌云事事都好,只是亏在身子弱上,梓君侯不欲让老太后挂念,报喜不报忧:“太后娘娘送去的补药都是好的,给云丫头吃了,看着精神是好一些,只是如今天寒地冻,不然就让她母亲带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太后听了心里却叹息,天气只是冷了些就没法出门,想来凌云的身子比起夏天来又不好了。
太后看看褚绍陵没说话,若不是凌云身子不争气,这多好的一门亲事,太后虽有心让褚绍陵与靖国公府结亲,只是自己娘家如今青黄不接,女孩儿里大的都嫁人了,未嫁的里面最大的那个才七岁,想起褚绍陵的婚事来太后心里就着急,一年大似一年了,说不得,只盼着凌云的妹妹凌怡早些长大了,梓君侯府的家教太后是放心的,必然辱没不了褚绍陵。
“云丫头身子不舒服就让她好好养着,没事儿就多带怡丫头来让哀家看看吧。”太后的话点到为止,“哀家每日在这宫中也是无聊,上次见了怡丫头哀家就很喜欢,总想着她呢。”
梓君侯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褚绍陵闻言神色如常,凌怡不过才十一岁,他一点也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