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们为获取军演胜利,为获得太尉府拨付的高额岁赏,真真是绞尽脑汁去想办法取胜。
雷管的出现,不但为汉军提供了掌心雷这等利器,更使得稳定性高却不易引爆的硅藻土炸药有了更大的实用性,且在加农炮的试制过程中,火药引信的性能也大幅提升,从而让炸药真正能实现远距离点火引爆。
这意味着,汉军不再需要用高爆弩箭去轰炸坚硬的城墙或厚实的蒙铜城门,只要挖墙脚乃至挖地道,在城墙下埋下炸药,就能轻易撼动墙基,甚至能轰塌大片城墙。
当然,此方法也非百试百灵的,譬如遇着以坚硬山体为基石的险峻关隘,墙脚可就难挖了,或是守军早有提防,以弓弩和擂石金汤阻止敌军靠近城墙,那就要付出极大的伤亡了。
偏生木鹿城紧邻锡尔水,土质本就松软,加之引水灌注的护城河在炎热天气下水位大降,汉军主帅刘寄命四万乌桓骑射轮番抛射,死死压制住城头的安息守军,又派骑营火器士带着辅兵趟过护城河,直接在水位退却的松软之处往城墙脚下开挖。
头天黄昏,汉军开挖地道,翌日拂晓,隆隆雷声接连炸响,木鹿城四面城墙皆出现大范围坍塌,城内军民端是惊骇欲绝。
待闻得汉军金鼓声起,见得乌泱泱的骑军阵列正缓缓行进时,不等汉军再攻城,安息守将降了!
打不赢的!
若再顽抗,必遭屠城!
非但有乌孙的前车之鉴,更是汉廷近年大力宣扬的结果,凡遇敌顽抗,使得汉军出现大量伤亡,破敌后,屠绝!
安息守城将士们反是庆幸昨日没杀伤甚么汉军,顶多站在城头往外射箭,且很快被汉军中那群穿着皮甲,呜哇乱叫的控弦骑射给彻底压制,不敢再冒头。
不到两日的攻城战,就如同儿戏般,汉军没有甚么伤亡,倒是不少安息守军在城墙被轰塌时送了命,总之命丧在刀剑弓弩下的两军将士为数甚少,几可忽略不计。
说实话,若换个地方,刘寄还真舍不得毁掉此等地处要道的雄城,然“军师”刘越所言在理,大汉距此万里之遥,囤兵驻守不易,更不划算。
得不到,就毁掉,顺带教安息人肉痛到心头滴血。
可不是么,最先瞧见这般惨况的安息使臣,简直是心若刀割,痛的难以形容,若非要类比,可试着假想,大汉耗费庞大人力物力,在河西走廊兴建的武威城,张掖城和酒泉城,一夕之间坍塌大半,大汉君臣会是何等心情。
安息帝国虽称霸中西亚,然尚远不如大汉强盛富饶,且治下属民不到六百万,算上奴隶也绝超不过千万,昔年为修筑木鹿城,安息帝国即便不是“勒紧裤腰带”,却也真是咬着牙下了血本的。
血本无归,血本无归啊!
血本非但无归,还得大出血!
汉军主帅刘寄是个暴脾气,最是不待见耍嘴皮的说客,也懒得搭理甚么使臣。
刘越身为其胞兄,也晓得他自幼便是这性情,改不了的,也无须改,故而没勉强他,自个领着安息使臣去四处巡防。
巡防?
没错,汉军攻下木鹿城的目的,可不就是为了占据附近的锡尔水南畔,占下来岂会不派骑兵在沿岸布防,且遣诸多骑队轮番巡弋?
刘越作为汉军的“副帅”,自是要巡查防线的,也不怕教安息使臣瞧出甚么布防漏洞,北畔的安息大军想在十余万汉骑的眼皮子底下渡河本就是异想天开。
若真如此,刘越反倒是乐意放他们登岸。
刘越可不是先秦时那满嘴仁义道德的宋襄公,对渡河的敌军不肯“半渡而击”,也不肯趁其立足未稳,尚未结阵时进攻,最终落得大败亏输,自个也郁郁而终。
二十万安息大军敢渡河,刘越就敢放他们登岸,十余万汉骑在此,又携带有高爆炸药和不少掌心雷,足以将他们尽数赶下锡尔水,活活溺毙!
安息帝国也是崇尚武力的国度,或者说史上的大汉,罗马,安息及贵霜,这四大并世而立的帝国皆带有与生俱来的暴力因子和对外扩张的强烈欲望。
正如大汉无军功不封列候般,安息帝国的权贵重臣也多是出身军伍的,此番前来求和的安息使臣亦不例外,领兵征战多年的他,瞧见汉军的布防就晓得北畔的安息大军绝对无法安然撤回境内。
绕道都不行!
汉军皆为双马备乘的骑兵,北畔的安息军队往何处绕,汉军就隔着锡尔水死死盯紧,绕个屁!
除非……安息增派的援军能打垮……
安息使臣偷偷瞄了瞄汉骑手中的锋锐枪戟和胯下的雄健战马,不禁无奈的摇头喟叹,自嘲一笑后,便即打消了那个愚蠢的念想。
君主米特里达梯何等彪悍武勇,却也毫不迟疑的要向汉军求和,可见君主自身也深知安息暂时无力与大汉为敌的。
诶~~
国弱则位卑,战败则势衰,汉为刀俎,我为鱼肉,事已至此,为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