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甚么都不缺,就想出宫游玩。
父子连心,刘彻晓得儿子的心思,觉着让半大孩童常年呆在深宫内苑也确实残忍,似刘沐的小伴读们都是能不时出门游玩的,刘沐没少听他们说些宫外的趣闻轶事,心生向往实属正常。
刘彻考量许久,恰巧太尉李广前来觐见,说是大河水师呈报,三年来从阴船厂购置的铁甲战舰已达两百艘,且都已经过下水验收,正式整编成军。
依着原本规划,这批中小型战舰将要尽数启航,从上郡阴军港顺河而下,直至入海,进行长时间的近海航行操演,为后续建造大型战舰提供参考,以便查漏补缺,河川行船和海上航行可不是一回事。
刘彻闻得李广奏报,不由福由心至,索性让自家傻儿子和宗亲子弟们长长见识,免得终日捧着那些格物书籍不解其意。
没错,宫邸学舍是教授格物之术的,不但涉及后世的中小学物理,还包括化学,不过是列入君子六艺中的“九数”课目。
清河王刘乘身为帝国科学院监,又是刘沐的九数蒙师,早就开始教授刘沐及其伴读各种数理知识。
宫邸学舍设立后,刘乘除却继续给数位“亲传弟子”开小灶,还特意延请诸多帝国科学院的博士仆射,让他们抽出时间,轮番至宫邸学舍教授九数课目。
可以说,宫邸学舍的诸多皇室子弟,不管是蒙学馆还是预学馆,无论是君子六艺中的哪个课目,获得的教育资源无疑是现今大汉最顶级的,这也使得日后的刘氏宗族涌现出诸多在各自领域有所成就的大能。
嗯……不是所有官二代和富二代都是纨绔废材的,换在后世,若有孩童自幼得到中科院士和文学巨匠的亲身指点,且自身头脑不至蠢到无药可救,光是耳濡目染数年就足以受益终生了。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虽说有良师教导,但大汉毕竟不是后世的工业社会,皇室子弟们虽学了不少理工知识,但在平常生活中鲜少能找到可供参照的实物。
譬如火车轮船,即便沐王殿下难得大方的拿出不少模型,让诸位族兄族弟观看,但他们也顶多瞧个新奇,看看热闹,还是闹不懂为何要学这格物之术。
让他们去看看真正的轮船和……火车!
大汉现今不止造出了轮船,便连火车也真正付诸实现了,只是还属于最初级的小型机车,且也没有足够的钢铁大量铺设铁轨,唯是在阴城建造了一条短程的双线铁轨和两列火车,用燃煤轮机的火车头拖着,在阴船厂和军港间往返运送大型部件及舰炮和蒸汽轮机等重物。
沐王殿下乃皇帝陛下独子,瞧这情形,册为储君只怕是早晚之事,身份何等尊贵,可容不得半分闪失,否则怕是要社稷动荡了。
皇帝陛下发了话,群臣不好劝阻,宗正卿刘却忠于职守,在苦劝未果后,毛遂自荐要亲自随行。
他不得不如此,且先不说沐王殿下,但凡那些王侯子弟们有半分差池,刘氏宗亲们非闯入他的府邸,讨要说法不可。
他们不敢向皇帝陛下问罪,还不敢拿他出气?
宗亲子弟都看顾不好,要宗正卿是吃屎的啊?
太常卿刘买却不以为意,虽说他的独子刘典也会随行,但那小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看着终日闷不吭气,实则贼滑得紧,倒是颇像广川王刘越的。
况且皇帝陛下对沐王如此着紧,岂会不思虑妥当?
确如刘买所料,虽说京畿五大骑营皆已出征,然长安城内尚余六万城卫,两万羽林卫及一万郎卫。
皇帝刘彻索性调拨了殿内中郎署的三千郎卫,加五千羽林卫,由殿内中郎将仓素统率,护卫沐王“出巡”上郡。
三月中旬,沐王殿下奉旨出巡,在大队人马的护卫下往上郡去了。
宫邸学舍的王侯子弟们倒也没尽数随行,盖因蒙学馆乃是招收虚年六岁至十二岁的孩童,有些年岁过小的不宜舟车劳顿,有的才刚开始学着骑马,是没法跟着去的,哭闹也没用。
预学馆的学子们倒是半个没落下,且多是骑马随行,实在撑不住,跟不上的,才会登上舆车,与蒙学馆的族弟们同乘。
若无病痛或非远行,文官不坐轿,武将不乘车,这是秦汉两朝的潜规则,不守也可以,只是不免招人嘲笑,热血少年们是好面子,丢不起这人!
殿内中郎将仓素颇是体谅他们,有意无意的走走停停,中途还在数座大城略作休整,八百余里宽阔平坦的沥青大道,硬是用了月余方才走完。
沐王殿下不但能欣赏沿途景致,还能在诸多内卫和暗卫的护持下,偶尔乔装到各城游玩,连坊市都去过了,着实欢腾得紧,压根不晓得他那不靠谱的母后,此时正在长安椒房殿里唉声叹气,惦记着这个小没良心的不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