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部南下之途,匈奴左部早就将属地扩展到整个乌桓山脉乃至漠南草原,如此乌桓各部也不会逐渐做大,左部的势力也会大为增强,甚至超过单于庭。
若是如此,栾提军臣那蠢货又岂能再占着大单于之位,将匈奴全族带向覆灭之途?
此番前来征讨乌桓的二十万匈奴铁骑中,左部骑军十三万,右部骑军七万,分由左右贤王自行统率,各自扎营。
近日单于部的溃军来投,多是选择投靠左贤王,故左部骑军已近愈十六万,是伊稚斜所部骑军的两倍有余。
单于部眼瞧着就要大难临头,伊稚斜这厮还敢在他面前大呼小叫,出言质问,真真是自寻死路了。
左贤王心中恼怒愤恨,面上却是不显,出言道:“右贤王来得正好,本王正想遣人请你前来商议驰援大单于之事。”
伊稚斜翁声道:“还有甚么好商议,即刻出兵才是正理,若是贻误军机,大单于日后怪罪下来,你我皆吃罪不起!”
左贤王摇头苦笑道:“现下我军正与汉国虎贲骑及乌桓大军对峙,若是发兵离营,怕是会遭敌军衔尾追击啊。”
伊稚斜冷眼看他,阴森道:“莫非左贤王是不愿出兵驰援大单于?”
左贤王忙是摆手连连,矢口否认道:“右贤王莫要误会,本王是想着出于稳妥,不妨由本王领兵牵制住虎贲骑和乌桓大军,右贤王则带兵驰援大单于。”
伊稚斜闻言,右手握住腰间弯刀的刀柄,冷声道:“左贤王可要想好了,违抗大单于王令有何下场!”
左贤王心下冷笑,面上却故作惊慌,出言解释道:“右贤王勿急,且听本王细细说,本王确非不愿出兵,而是想将部分左部骑军交由右贤王统率,前去驰援大单于,本王则率余下的将士断后,牵扯敌军,使其无法追击,更无法援救汉国皇帝。”
伊稚斜面色稍霁,追问道:“左贤王打算领多少人马断后?”
左贤王肃容道:“大单于既已颁下王令,本王自不敢有半分轻忽怠慢,右贤王麾下既有七万铁骑,我左部再将八万骑调派入你麾下,凑足十五万骑以驰援大单于,如何?”
伊稚斜不禁讶异道:“当真?”
他万万没料到,左贤王竟真打算将大股左部骑军调派给他统率,要知道在实力至上的匈奴族内,兵力代表着权势,代表着一切的一切。
“自非虚言!”
左贤王重重点头,喟叹道:“此战悠关匈奴族运,若战败则全族皆殁,若战胜则可对汉国予取予求,再现冒顿单于在位时的荣景。本王岂会计较各人得失,而枉顾我族兴衰?”
伊稚斜闻言,自是感佩不已,尽敛倨傲之色,躬下身子,语带羞惭道:“左贤王大义,我远不及,更如汉人所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着实羞愧难当。”
左贤王忙是伸手将他扶起,语带急切道:“右贤王言重了,现下事态紧急,不宜再拖延,调派兵马也需耗费不少时辰,还是速速行事为好。”
伊稚斜见他满脸焦急,心下更是感念,谦恭道:“那就劳烦左贤王下令调兵了。”
“调派八万兵马不难,但右贤王也知我匈奴将领向来桀骜不逊,本王忧心麾下将领随你出兵难以做到令行禁止。”
左贤王满脸担忧之色,故作沉吟道:“不妨让右部骑军诸将前来亲自抽调我左部各营,纳入其麾下统领,本王会严令各营将领遵从所部统领的军令,如此方能让右贤王如指臂使。”
伊稚斜颌首认同道:“还是左贤王想得周全,本王这便传令麾下诸将,前来抽调左部骑军。”
左贤王忙是道:“此事还得劳右贤王亲自将右部诸将带去各营调兵,本王也会召集麾下将领随行,免得生乱,耽误了时辰。”
“好,本王这便回返右部大营,召集麾下诸将前来,烦请左贤王稍候。”
伊稚斜忙是应下,朝左贤王拱了拱手,便是转身离去。
左贤王将他送出帐外,看着他翻身上马,领着侍卫疾驰远去的身影,勾唇冷笑不已,对守帐亲卫道:“速速传令各营整军备战,并召诸将前来大帐议事。”
是夜,在匈奴左部大帐内,右贤王伊稚斜及其麾下右部诸将皆血溅三尺,成为左贤王亲卫们的刀下亡魂。
左贤王以右贤王及右部诸将遭遇汉国刺客袭杀为由,亲率大军接掌右部骑军大营,并派麾下各营将领将右部骑军打散,收编入麾下。
翌日午时,匈奴左右两部骑军彻底整并完毕,意味着此地再无右部骑军。
左贤王命麾下将士稍事歇息,半日后整装待发。
夜幕降临后,近愈二十三万匈奴铁骑拔营而出,非是向西驰援军臣单于及近百万族众,而是全速北上,返回狼居胥山下的左部王庭越冬。
左部犹在,匈奴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