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阿娇近日颇是闷闷不乐,跋子诞下男婴,她虽为这好闺蜜欣喜,却也难免为自身感伤。
她与刘彻成婚已近三载,尚未怀上身孕,对极为重视子嗣的天家而言,这是悠关社稷的大事。
来年刘彻就已虚年二十,若阿娇今岁再无法有孕,太皇太后和太后怕是将亲自出面,替皇帝主持纳妃了。
刘彻也晓得自家婆娘的心思,既心疼又颇是无奈。
他向来是个理智到冷血的人,惯于权衡利弊得失,为了大汉富强昌盛,他已苦心筹谋了数年,日后更会继续呕心沥血数十年。
大汉是他的事业,阿娇是他的女人。
对男人而言,女人固然重要,但事业也不能轻易舍弃。
两者放在天平之上,孰轻孰重,总是不断权衡,每每皆需做出些无奈的选择。
要美人不要江山,刘彻自认是做不到的,千古帝皇也鲜少出得这般情种,倒是有因耽于美色而败了社稷的。
盖因男人自个昏庸无能,却硬要将黑锅甩到女人头上,妲己,褒姒,杨玉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有甚么能力祸国殃民?
难不成她们真是会将百姓剖胸挖心,鼎沸而食的狐狸精么?
华夏史家们,为咱男人要点脸吧,事事怪罪女子作甚?
帝皇若无子嗣,臣子必生异心。
史上的汉武帝亦深受其扰,国舅田四处言及立储之事,闹得诸多刘氏王侯皆生出不小的野心。
现下大汉虽是朝堂稳固,众位亲王也没显露出对帝位的觊觎,但刘彻可忘不了,昔年父皇刘启膝下已有十个皇子时,太皇太后仍想让梁王刘武成为储君,继承帝位。
若刘彻常年无子,要面对的状况怕是会比刘启当年更为棘手。
刘彻现下还年轻,又身体强健,倒不担心刘氏宗亲乃至群臣早早逼着他过继宗亲子弟为嗣,但他也无法动用强硬手段去镇压这类想法。
诛人易,诛心难!
阿娇身为大汉皇后,本就要承受不少压力,且比起出身卑微的太皇太后和太后,她的境况无疑要好上千百倍,至少无需在残酷血腥的宫斗中挣扎求生。
说句难听的,若这道坎她都跨不过去,也着实不宜做母仪天下的皇后。
日后若刘彻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又如何能以太后的身份出面安定局势,保得社稷稳固?
刘彻晓得自家婆娘是憨直爽朗的性子,索性就将心中想法坦言相告,没半分隐瞒,愈是藏着掖着,反倒会让这傻婆娘胡思乱想,整出甚么浑事来。
阿娇的反应倒是没教刘彻失望,虽难免有些沮丧,却也没对刘彻的袖手以对太过埋怨。
天家自古多薄凉,既是无奈亦是必然。
刘彻至今都未生出纳妃之心,她已是颇为知足,也无法再苛求更多。
“不若朕带你前往上林苑出狩,暂且离了长安,好生散散心,如何?”
刘彻见她蔫头蔫脑的模样,不禁有些心软,晓得跋子诞下子嗣着实让她太过羡慕,留在长安怕是免不得忧思,倒不如出城走走,转换心境。
阿娇惊喜道:“当真?”
帝皇出狩本多选在仲春时节,趁着动物冬眠过后,且已外出觅食了月余,既容易捕捉又尤为肥美。
现下将入五月,离六月中旬的初伏也就约莫月半光景,再加上筹备的时日,着实有些紧迫的。
刘彻颌首笑道:“三伏休朝已近,索性到得末伏开朝再回长安吧。”
阿娇不禁瞪大双眼,若依着刘彻的意思,那此番离京可不得将近三个月。
她端是又喜又忧,迟疑道:“初伏休朝前政务最是繁忙,陛下若不返京,怕是要惹人非议。”
刘彻抬手胡乱揉着她的小脑袋,故作讶异的出言打趣道:“咱家皇后何时变得这般懂事,莫不说错吃药膳,魔怔了?”
阿娇翻着白眼,拨开他的魔爪,娇嗔道:“臣妾在说正事,陛下休要说笑。”
刘彻瞧着她那双明澈的眸子,意味深长的轻笑道:“初伏休朝前,朕打算烦劳父皇临朝视政。”
阿娇闻言,霎时惊得瞳孔微缩。
她虽蛮憨,然自幼长在天家,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的道理还是懂的,太上皇都已禅位,还出面临朝视政,这可就颇是耐人寻味了。
阿娇稍是回神,便急忙问道:“陛下不怕传出甚么不好的谣言,闹得朝野不宁?”
刘彻摇头笑道:“朕还道你有甚么大长进,岂料说话还是这般毛躁。也罢,你还是继续做个没心没肺的傻婆娘吧,朝堂之事就别掺和进来了,也无需多想,万事皆有朕呢。”
阿娇倒是有自知之明,分外乖巧的点头应下,没再多问。
刘彻最是喜欢她这点,皇帝尚值春秋鼎盛之际,后【宫】干政着实不是甚么好事,娶个傻婆娘为皇后也没甚么不好,至少不用太过提防外戚做大。
史上的汉武帝对皇后卫子夫,太子刘据及卫青等卫氏外戚,也是从宠信到忌惮,直至出手灭杀。若非霍去病早逝,汉武帝只怕更要提早痛下狠手。
刘彻觉得自个身强体健,史上汉武帝都能活到七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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