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李广躬身答道:“回陛下,臣以为此法可行,匈奴此番奇袭乌桓,来者皆为骑兵,未带奴隶充当攻城步卒,各处边塞只需补足人手,匈奴铁骑必是攻不下的。”
刘彻复又问:“依太尉之见,该调集多少郡兵援边,若是征调过多,未免太过劳民伤财了。”
论起抵御匈奴,李广自是经验丰富,压根无需多想,便是答道:“回陛下,臣以为征调二十万郡兵北上边塞,则可保万无一失。”
“二十万郡兵,再加原本的二十万边军,若朕未记错,过往未曾裁军时,北地边军也就三十余万吧?”
刘彻不禁皱眉,郡兵不同于边军和京畿诸营这类正规军,平日除了用来维持地方治安,还会从事部分劳作。
北方因天候较冷,不少郡县的农田至三月方始耕作,在农忙时节调集二十万郡兵,不但要耗费国库的大笔粮饷,还必定会影响到农耕,就为防备匈奴偷袭,未免也太不划算了。
李广也听出陛下的意思,显是觉着过往三十余万边军就能守备好北方边塞,现下却要征发到拢共四十万兵员,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他微是思索,复又道:“臣启陛下,若是加派一支精锐骑营屯驻在上谷郡,以作驰援之用,则调集十万郡兵即可。”
刘彻眼神一亮:“哦?太尉且细细说来。”
李广出言解释道:“匈奴铁骑虽是骑**湛,但马速也未必能比我大汉精锐骑营快多少,且他们若想攻城,必要保持马力。我大汉只需在漠南草原广撒游骑斥候,密切掌握匈奴行军动向,呈报给屯驻在上谷郡的精锐骑营,以便及时驰援即可。”
“嗯,言之有理,若我大汉边塞内有大队骑军,匈奴骑兵必有所顾忌,不敢全力攻城。”
刘彻颌首认同道,骑兵部队在大汉对匈奴的守城战中是重要的战斗力,不是下马上城头,而是凭借极强的机动性和爆发力,骚扰乃至冲击攻城的敌军部队。
北方边塞多是建在阴山各处隘口或山谷,正面战场不宽,就算二十万匈奴铁骑尽数来攻,真正能投入攻势的顶多就最前方的万余骑。
骑兵对战最重要的是保持机动性,尤是匈奴骑兵最拿手的战术是且退且射,在不断的游弋中不断射杀敌军,就如钝刀子割肉。
大汉骑兵的优势则在于装备精良,锁甲战戟皆远非匈奴可比。
匈奴和大汉两方精锐骑兵的对比,较为类似轻骑兵和重骑兵的区别,大汉骑兵虽不似后世欧洲传统意义的全甲重骑,但就与匈奴骑兵的装备差距而言,确实是有极大优势的。
因而匈奴骑兵若因攻城而丧失机动性,没办法提起马速,被数量足够的大汉骑营出城冲击,必将溃不成军。
刘彻复又问道:“依太尉之见,该派哪支骑营北援?”
李广不假思索道:“回陛下,臣以为两万虎贲骑足以担此重任!”
刘彻微是扬眉,心道李广最近倒是有些开窍,非但不似过往般只想着求战立功,更会揣摩帝皇的心思了。
三万细柳骑跟着李广征战多年,屡立大功,难免被打上了名为李广的烙印;两万中垒骑现下又是由秦立出任校尉,秦氏也不宜再冒头;倒是虎贲卫还要多立些战功,方能借此将虎贲将官们提拔起来。
大汉的数个精锐骑营唯有保持平衡,才能让刘彻这做皇帝的睡得踏实啊,否则宣曲骑营怎能捞着去南越拣军功的机会?
刘彻沉吟片刻,便是定下此事:“既是如此,便着虎贲骑营前往上谷郡屯驻,以便驰援各处边塞,另着右北平,上谷,云中三郡都尉,依各郡北方边塞屯驻的边军数量,以其半数征调郡兵,领往各处边塞协从守备。”
朝臣们也没甚么意义,论起领兵作战,他们全加起来也未必干得过太尉李广及其麾下的诸多武官,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若是现下多嘴出甚么馊主意,还被陛下采纳了,日后汉军若是获胜倒还好,若是不幸落败,那岂非凭白惹火烧身?
大农令东郭咸阳却是暗暗叫苦,他才刚上任两个月,大农府的各路牛鬼神蛇尚未收拾服帖,那些杀千刀的匈奴蛮子偏却整出这破事,闹得朝廷要调兵防备,这不是添乱么?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道理东郭咸阳自是懂的,但他过往任大农丞虽有数年之久,但向来皆分掌盐铁及工商百业,便连农政都鲜少涉足,更遑论涉及军政之事,军需调配,粮饷调拨甚么的,没经验可处理不来。
下得早朝,回到中央官署,东郭咸阳立马前往御史府,向已升任御史大夫的曹栾虚心求教。
曹栾倒是毫无保留的细细指点他,心下却颇有些恶趣味的幸灾乐祸,原来旁观大农令忙得焦头烂额是这般惬意之事,好在自个算是熬出头了。
呕心沥血十余载,真真往事不堪回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