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殿下的意图,心下兴奋之余,并未大肆宣扬,而是加紧操练新兵,待其完成基本训练后,便秉持以老带新的好传统,将之尽数散入老兵中。
两校的军候们虽也知晓此事,却也严守两校的保密章程,未曾对外透露半分。即便是出身军武秦氏的虎贲军候秦立,也不敢对族长长辈露半分口风。
在大汉权贵的毫无所觉中,虎贲和羽林两校将领默默为太子殿下领兵出行做着准备,若在两校的护卫下,殿下出了甚么差池,他们便是大汉的千古罪人,身死亦难谢其罪!
刘彻倒不担心自身的安全问题,上辈子的国际佣兵不是白当的,只要皇帝老爹派给他的那些死士不掉链子,即便虎贲和羽林诸将尽皆背叛,他也有把握独自逃回长安城。
毕竟都是他手把手教导出来的,想擒拿住他,哪有这么容易?
不吝于以最大恶意揣度治下臣民,时时保持警惕之心。
这正是皇帝老爹教给刘彻最重要的为君之道,尤其不要把身家性命尽数交付到臣民手中,无论那些臣民过往有多么忠诚。
人心,无疑是世间最难揣度的事物。
二月廿九,春分。
汉帝刘启令太子刘彻和朝臣东出长安城,行四十六里,于城郊设高坛,奉三牲,举行祭日大典。
长安城及周边百姓自是蜂拥而至,跟随皇帝前往城郊,祭拜日神。
近年大汉愈发强盛,京畿三辅的百姓生活尤为富足,甚是感念天子恩德,今日有机会得见天颜,皆是夹道叩拜,山呼万岁。
御辇上的汉帝刘启双眼微涩,为君者能得百姓这般拥戴,也算没白做回皇帝。百年之后,当能昂首挺胸的去见刘家的列祖列宗了。
纵马随行的太子刘彻亦是颇为感慨,其实百姓所求不多,无非求个安居乐业,丰衣足食。为政者但凡多存几分体恤之心,少些争权夺利的阴私算计,也不会使得民不聊生,导致民怨四起。
春祭过后,梁王嗣子刘买执辔引车,出皇亲苑,前往北阙甲第的卑禾候府,迎娶稗禾翁主跋子。
两人成婚场面虽不如阳信公主出降时盛大,却远较寻常王侯的婚礼更为隆重。
毕竟刘买出身高贵,若非梁王刘武将梁国交由朝廷代管,刘买此时可就不仅是个乘氏候,而是堂堂梁国太子。即便如此,待刘武百年之后,刘买仍可承袭梁王之位,地位自非寻常列候可比。
且跋子有翁主的身份,位同诸侯王嫡女,可乘油画车,礼服带缓,以采组为组带,黄金辟邪,首为带,饰以白珠,如此种种形制,亦非寻常贵女可比。
窦太后甚是偏宠幼子刘武,对孙儿刘买自也是爱屋及乌,非但为跋子谋得翁主身份,更赐下顶九四凤冠,让其出嫁时配戴。
阿娇亦有一顶这等形制的凤冠,乃是及笄是皇后王赐下的。
此凤冠以漆竹丝为圆匡,冒以翡翠,上饰翠九、金凤四,皆口衔珠滴,唯太子妃,亲王妃与诸位公主可配此冠。
跋子得戴此凤冠出嫁,自是风光得紧。
汉帝刘启却没再多赏赐甚么,划个小县给跋子做汤沐邑足以让他肉痛至今。皇后王也不好压过太后的风头,索性赐了对雕工精细的镂空龙凤金玉镯。
倒是太子刘彻大方,知悉梁王刘武有心让刘买在大婚后另行开府,便是赐了座皇亲苑内的宅邸,作为乘氏侯府。
身为后世之人,刘彻可深知想要让婆媳关系和谐,就得适当保持距离,可以住得近,但最好别住在同个屋檐下,否则总不免磕牙拌嘴,影响感情。
梁王和稗禾候日后都还有些用处,若因儿女之事闹出些不愉快,刘彻还得两边安抚,岂不麻烦?
梁王刘武自是猜不到刘彻的心思,只道这侄儿比皇兄刘启大方得多,是个仗义疏财,重视亲情的好男儿,真是愈看愈顺眼。
刘武又晓得阳信公主和张骞乃是暗中牵线之人,虽不好明着送上媒妁谢礼,但仍暗中遣人送了好几箱珠宝。梁国之地自古富庶,梁王府甚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诸位王妃因着联合制衣的巨额红利,荷囊鼓鼓,出手亦是大方得紧,并未跟着皇子们随礼,而是另行随南宫公主和阿娇给跋子添妆。
跋子的娘家只有卑禾候一个亲人,两位大汉好闺蜜自是要为她拉些人撑撑场面,诸位王妃便是由婆家亲眷换做娘家人,给跋子的添妆生生装满了嫁车。
梁王妃见状,非但毫无不悦之色,更是放任南宫她们胡闹,自家媳妇能与王妃们建立良好的私交,对梁王府是天大的好事。
念及至此,她不禁生出个心思,得将手中联合制衣的份子分些给跋子,方能让其迅速融入大族宗妇的圈子里。
此情此景,正如诗云:暖风拂人醉,阳春徐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