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之日,天子需出郊迎冬,并有赐群臣冬衣,矜恤孤寡。君臣百姓皆需进酒肴,贺谒师长耆老。
汉帝刘启依旧躲在甘泉宫,想来不到春暖花开是绝不返回长安的,馆陶公主刘嫖倒是在甘泉宫呆不住了,抱着襁褓中的陈早早回到长安皇亲苑的长公主府,日日到天上人间和贵妇们寻欢作乐。
窦太后对小孙女泰安公主甚是疼爱,又想着即便回到长安,刘嫖和陈母子也不能长宿宫中,难以日日逗弄小外孙,索性也留在甘泉宫。
人老了,也就图个儿孙承欢膝下,得以含饴弄孙,没甚么旁的念想。
太子刘彻为筹备冬祭忙得团团转,尤是赏赐群臣的冬衣,还有给太子太傅,太子少傅乃至诸多宗室耆老的谒礼,皆得由他定夺。
不过此番忙碌并非全无益处,刘彻看着那些色泽各异的冬衣,不禁福由心至,生出个想法。
西方工业化的起源,应追溯到纺织业的兴起。
刘彻近年虽借着国舅田胜旗下的纺织作坊推出了羊毛织品,但对大汉纺织业的影响不大。只因大汉对平民服饰有严格限制,不得穿染色的衣物,只得着本色麻衣。
社会的进步最直观的体现,便是百姓的衣食住行,若服饰被严苛限制,社会总体经济便有重大缺口,无疑是会极大的迟滞经济发展。
但若放宽对平民服饰的限制,无疑是要违背祖制的,冒然朝议,怕是会遭到朝臣们的激烈反对。
刘彻想了许久,决定还是走妇女路线更靠谱,毕竟汉朝实乃女权主义高涨的独特年代,包括历代太后在内的长安贵妇们还真能顶起半边天。
立冬这日,举行完冬祭,拜谒过师长耆老,刘彻召九位皇兄及其正妃入宫,在太子府举办家宴。
因着皆是年轻人,年岁最大的鲁王刘余也才二十来岁,刘彻没有大办宴席,索性在后苑的梅园暖阁摆了席案,大家动手包饺子。
饺子是好吃食,近年已在关中各地盛行起来,诸位皇子和王妃们自不陌生,只是从未亲手制作,虽是大感新奇,却不知从何下手。
男子自然要担起力气活,在刘彻的指导下吭哧吭哧的和面擀面,便连向来略微有些洁癖的江都王刘非都未能幸免。
阿娇亦被召了入宫,她先前也和刘彻包过饺子,今日倒是过了把为师授业的瘾,手把手的教着王妃们包馅。
皇子和王妃们隔着偌大的席案各自忙活,倒是齐齐整整。
刘彻见众人都忙活得热火朝天,故作好奇的望向王妃们问道:“立冬该贺谒师长,诸位皇嫂可有向家中长辈孝敬了谒礼?”
王妃们皆是臻首轻点,俱为世家大族的嫡女,向来礼数周全,大汉又以孝道治天下,自不会在这等重要的节庆怠忽家中长辈。
刘彻笑着打趣道:“近年诸位皇兄挣得钵满盆满,眼见年首将至,又有大笔红利入账,应不会吝啬赀财,浅备薄礼,让皇嫂们在娘家失了颜面吧?”
王妃们俱是笑而不答,神情举止皆如同个模子印出来般,不得不让刘彻感叹世家大族正统精英教育的可怕。
诸位皇子倒是随性,除了刘非依旧面色沉静的和面团较劲,其余八人皆不时和刘彻笑谈几句。
过得片刻,刘彻又出言问道:“诸位皇嫂皆执掌王府中馈,是否也需每月从府库中提得固定月例,方能置办胭脂水粉,打赏下人?”
王妃们不由愣怔,不解太子为何问起这等妇人之事。
刘彻见她们不答,笑着解释道:“孤王常闻得阿娇抱怨,说是每月的月例颇是不足花销,还得姑母时常贴补,便想着皇嫂们可不似姑母那般脾性,会随意挪用公中赀财,平日怕也会觉钱紧?”
王妃们皆是赧然,垂首不语。
“不怕殿下笑话,我等身为当家主母,向是以身作则,与寻常妾室般领那公库月例,虽是比那些妾室多些,但花销也大得多,交际送迎哪样不需开销?”
倒是长沙王妃陈婕耿直爽利,坦诚道:“尤是近年王府岁入大涨,旁人皆觉我等豪富,贺礼或赏赐若是薄了,在旁人眼中便是吝啬,非但不落好,反是教人在背后戳了脊梁骨。”
诸位皇子皆是哄然大笑,长沙王刘非则是面红耳赤,心道自家婆娘真真口无遮拦,这等破事也拿到明面上说。
刘彻讶异道:“哦?那诸位皇嫂怎的度日,莫不是还要动用嫁妆和体己钱贴补花销吧?”
王妃们的脑袋垂得更低,便连陈婕都不再答话,摇头苦笑不已,显是确有其事,正是后世所谓的打肿脸充胖子。
诸位皇子见状,再是笑不出来,面色皆是讪讪,还染上些许愧疚。
出于对正妻的尊重,世家大族的男子向来鲜少过问中馈之事,皇族子弟更是如此。即便是汉帝刘启,也甚少干涉皇后王执掌宫闱。
汉代的大族宗妇们对内务拥有绝对的掌控力,尤是对侍婢仆役拥有生杀大权,将之提拔重用或是私刑杖毙,皆可自行决断。
故而皇子们真是不晓得自家婆娘会窘迫到动用嫁妆贴补花销,这若传...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