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喜功,遗祸社稷啊。”
“陛下……”
袁盎不知如何劝慰,浑浊的老眼有些微红,他自是看出皇帝陛下已不复前些日子的意气风发。
刚入不惑之年的一代明君,近来被顽疾日日折磨,竟生出些许迟暮之气。
刘启豁然转身,直勾勾的盯着袁盎,沉声道:“朕已交代过太子,从明日起,朕便在后宫专心静养,由太子再度监国,此番卿家及诸位元老当尽心辅佐,勿再非议。朝堂上的跳梁小丑若有异动,卿等也无需去管,且由他们闹腾便是。”
“朕意已决,卿家无需多言!”
袁盎闻言骇然,正待劝阻,却被刘启挥手打断。
“近日大病一场,倒是让朕及时醒悟过来。如今太子尚且年幼,朕却已沉疴难愈。此时最紧要之事不是开疆拓土,朕要为太子留下一个稳固的朝堂。”
袁盎从刘启平淡的语气中却感受到了凛冽的杀机,犹豫片刻,最终放弃了继续劝说的打算。
他辅佐刘启十余载,深悉刘启表面亲和温润,内心却是极为阴戾,刚愎自用,一旦动了杀机算计,无论谁来劝说都是徒劳。
稍晚时候,丞相袁盎亲自登门拜访了几位保皇派的元老重臣,他们虽不如袁盎位高权重,但皆是出自累世公卿的世家大族,倒也算不得袁盎折节。
长安城本就没有隐秘之事,风声很快就传遍了北阙甲第,引起了不少有心人的关注和猜测,甚至派人隐晦的打探消息。只是袁盎虽未掩饰行踪,和诸位老臣却尽是闭门商谈。诸位老臣也是默契的保持沉默,未漏出丝毫有用的信息。
翌日早朝,太子刘彻端坐主席之上,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满朝文武,细细揣摩这些神色各异的面孔下隐藏着的心思算计。
预先得到消息的几位元老重臣自是老神在在,正襟危坐,望着手中的朝笏发呆。而老宗正刘通则是眯着眼睛,呼吸均匀,一副尚未完全睡醒,正在补觉的做派。缺了几颗牙的老嘴微张,不是喷出呼呼的气息,把唇边的胡须弄得一颤一颤的。
出乎刘彻的预料,文武百官并未过于震惊和慌乱,只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始按部就班的启奏一些需要裁决的政务。
去年太子刘彻也曾短暂监国,当时袁盎为首的诸多老臣以劝诫皇帝荒废政务为由冒死求见,结果发现皇帝还真是在处理紧急军务,其后更是运筹千里,大败匈奴,尽复河朔。今日太子再度监国,眼见诸位元老重臣皆是波澜不惊的神色,官员们也只能将满腹疑惑压下不表,免得再闹出乌龙来。
毕竟他们的地位可不比袁盎等人,上次皇帝并未降罪,但此番若换了他人就未必了。
刘彻早已在中央官署协同理政一年有余,今日要朝议的大多政务也都熟稔异常,几乎都在官署经过他的审阅,不少奏章上面还有他附加的注记谏言。很快他便将丞相府所属诸位大臣的奏议裁示完毕,诸位大臣也未有丝毫异议。
丞相袁盎历经三朝,所经手的政务俱是处理妥帖,若不是甚为棘手之事,平日丞相府的奏事基本上就是走走流程。
“诸位大臣尚有何事上奏?”
刘彻眼见大殿比往日早朝冷清不少,完全没有他料想中的暴风骤雨,原先准备的诸多手段竟毫无用武之地,只觉得重重一拳砸在棉花上,顿感人间寂寞,当即环顾四周道:“若是当真无事启奏,那孤王可就退朝了?!”
“殿下!”
大行令窦浚连忙起身离席,来到大殿中央,躬身道:“臣斗胆,敢问陛下何日可再度临朝?”
“大胆!”
一直默然侍立在刘彻玉阶侧畔的掌印太监孙全眉头一皱,便是呵斥出声,陛下果是没料错,这窦浚真真不将太子殿下放在眼里,甚是不识时务。
刘彻抬手制止了还欲斥责的孙全,面无表情的看着殿上的窦浚,语带不悦道:“适才大行令莫非没有听清圣旨?父皇如今龙体抱恙,尚需静养些时日。待得父皇龙体大好,自会再度临朝。”
窦浚显然并不满意刘彻的答复,一揖到地,追问道:“臣再斗胆,敢问陛下龙体何日方可大愈?”
刘彻剑眉一扬,皇帝老爹入冬来旧疾复发,多日来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且日渐严重,窦浚作为窦太后的幼弟,在宫中有不少耳目,多少能收到些风声。想来是怀疑皇帝已然缠绵病榻,不能临朝视政了。
“为人臣者,在朝妄议天子圣体,居心何在?”
刘彻尚未出言,却听堂上一声大喝,御史大夫刘舍身后的席列霍的站起一人,大声呵斥窦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