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赶忙命人将拒马拦在道路中央,让众多家丁尽皆弓弩上弦,随即大喝道:“来人止步,速速报上名来,否则休怪弓弩无情!”
“西北天边一朵云,力压大漠万仞山!”
远处传来一声巨喝,随着蹄声减缓,众多火把缓缓靠近,一个彪悍男子越众而出,纵马缓行,来到拒马前,沉声道:“咱家接了你主家请托,带兄弟们前来帮衬一二,且把招子放亮些,莫伤了和气!”
家丁头子闻得来人报了马贼惯用的切口,又借着微弱的火光,见到男子脸上数道骇人的刀疤,活脱脱一个彪悍粗俗的草原马贼头子。当下不疑有他,忙命人搬开拒马,赔笑道:“适才多有得罪,还望壮士见谅。请速速进庄,主家早已备下酒肉,招待诸位壮士。”
彪悍男子满意的点点头,一扬马鞭,喝道:“孩儿们,且随你家大王喝酒吃肉去!”
话音未落,他一马当先朝山岗上的庄子疾驰而去,身后数百马贼装扮的汉子随之呼啸而去,扬起满天的烟尘,把路边的火把都扑的黯淡不已,几欲熄灭。
触不及防的家丁头子吃了满口的尘土,皱着眉头,狠狠的朝远去马贼帮子吐了口唾沫,却也只得暗道晦气,不敢真的大骂出声。
适才在黑暗中,又被火光晃花了眼,他没当真看清马贼的数量,这才敢大声喝止。
如今身边呼啸而过的马贼,不下四五百,着实把他吓得不轻。麾下这么些人马的马贼头子,即便在匪寇横行的西北地界也算巨擎。适才若是惹恼了他,被砍了脑袋,想来主家是断断不会为自己出头的。
眼看就要到达庄子正门,马贼头子缓缓降下马速,靠向赶上来的一个中年男子,恭敬的低声道:“如今太守尚未传讯,该如何行事,还请将军示下。”
“时辰也差不多啦,且缓缓前行,待进了庄子,听吾号令行事!”
中年男子沉吟片刻,缓缓道,复又饶有趣味问道:“本将听你适才脱口而出的马贼切口,倒还挺有架势,想来以前……”
马贼头子挠挠头,嘿嘿笑道:“俺从前就是个马贼头子,领着兄弟们灭掉了西羌的苍狼部落,蒙太守赏识,收入帐下,方才做了个小官。”
中年男子颌首道:“吴公倒是颇有识人之明,本将的军伍之气过重,待会便交由你出面应付吧。”
马贼头子连忙应诺,复又纵马前行,身后领着数百轻骑,好一派巨寇的威风。
夜已渐深,临洮城内的百姓早已宽衣解带,安歇就寝,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声才会划破城内的静谧。
当当当!
厚重而悠远的钟声猛然敲响,余音回荡在临洮城的上空,并远远传播开去。
“动手!”
城内潜伏着的羽林卫纷纷精神一震,下令道。
嘭嘭嘭!
陶管上的引火绳被点燃后,扔进豪强们的府邸里,大量的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将一切可以燃烧的物体迅速引燃,在夏夜的微风吹拂下,火势越来越大。
豪强府中满是惊慌失措的呼喝声,衣衫不整的仆役们手忙脚乱的用各种盛具从池子,水井,水缸中取水,尽数泼向着火的地方,却发现火势不但没有变小,火焰竟还顺着水流缓缓的蔓延开去。
暴怒不已的豪强及家中亲属,则是不断的呵斥着诸多仆役,同时命人赶紧去找县中官吏上报火情,请差役和县兵前来救火。
由于豪强的府邸大多聚集在一处,和平民百姓的陋室相隔甚远,因此豪强们还要派遣出不少家丁前往平民区,将平民百姓从床上强拉起来,前来协助救火。
眼看火势愈发凶猛,府邸内并不安全,豪强们尽皆携着家眷跑出了府邸,站在远处焦急的观望着。由于家丁大多数都在救火,逃出府邸的豪强身边并没有留下太多侍卫。
就在此时,黑暗的巷口和房顶不断响起弓弦声,无数夺命的弩箭尖啸着狠狠扎向了愈发密集的豪强及其亲属。惨叫声接连响起,毫无防备的人群登时便躺倒了小半。
权贵们骇然失色,不由四散奔逃,同时高声呼唤着侍卫。然而从四面八方不断投掷来黑乎乎的管子,登时砸伤了不少人。
更可怕的事情却随之降临,接连不断响起清脆的破裂声,大蓬大蓬的火焰随着飞溅的液体沾染到他们身上,随即引燃了衣服和毛发,迅速蔓延开来,一个个人形火炬不断的翻滚和嘶号,死死抱住身边触手可及的人或物件,复又将其引燃。
随着钟声的敲响,临洮城各种尽皆燃起了熊熊的烈火,诸多豪强的濒死的哀嚎声被淹没在全城百姓慌乱的呼号声中。
被火光映红的夜空,妖异而绝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