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奏,并时不时从旁指点。
阿烟垂眸轻轻地撩拨琴弦,脑中却是时不时浮现那萧正峰沉默的面容,一时不免心乱。
莫四娘走到阿烟身边,淡道:“你心不能静,如何弹奏佳音。”
阿烟听着这话,忙停下,恭声道:“师父说得极是。”
莫四娘也不再看阿烟,却是来到了孙雅蔚身旁,静立了片刻后,不免皱起眉头。
阿烟此时也听出来了,孙雅蔚的琴声,恍惚忐忑,仿佛一个人行走在黑暗之中般,心神不定,四处张望。
她心中微动,想起上一世的事儿,已经明白了几分。
想来前几日自己拒了太子,太子慌张之下,到底是做出了和上辈子同样的选择。
如今朝中虽自己父亲一方势大,可是威武大将军和右相薄睿东都是不容小觑的,如今他母后病着,他是唯恐母后不在了,自己父亲又不帮他,到时候那皇贵妃一吹枕边风,或许真得就更换了储君。
其实这件事,阿烟有时候冷眼旁观,回忆上一辈子,既然太子都已经处在储君之位了,但凡他不是行事太过,又哪里会轻易更替的啊。
无非是皇贵妃和燕王把他逼得紧了,使得他没了主意,或者又有小人从旁撺掇,才使得他兵行险旗,这才被燕王所构陷。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听到莫四娘道:“各位姑娘先歇息下吧。”
因这一句话,大家便停下了手中动作,互相说笑起来,三五成群地要离开。
阿烟笑着和莫四娘拜别后,这才和孙雅蔚何霏霏等一起走了出来。
何霏霏也看出孙雅蔚心神恍惚,便笑问道:“雅蔚,今日个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孙雅蔚却是忙摇头:“没有,只是昨日临睡前贪嘴,喝了一杯茶,不曾好眠,如今只觉得头疼。”
何霏霏心思单纯,却是信以为真,关切地道:“你啊,也太过不小心了,等下离了书院,你赶紧回去歇息吧。”
一时几个人说笑着呢,却见前面那李明悦正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脸色略显苍白,神情萎靡,一旁也没几个人和她说话。
阿烟见了此情此景,想着这李明悦因盗用了自己的诗作和策论,如今在这书院很是风光,不是颇有几个女学生同她交好吗,如今怎么忽而就这么被冷落了。
何霏霏却是个八卦小能手,听得这个,掩唇轻笑,把阿烟和孙雅蔚拉到一旁,清脆的声音压低了,看看四下无人,这才道:“你们怕是不知道吧,这李明悦,昨日个可是出了大丑呢。”
阿烟听得这个,不免好奇,笑问道:“到底怎么了?”
何霏霏见此,便眉飞色舞地把昨日个的小道消息都一一说来。
原来前几日齐王殿下带着两个朋友去温湢河旁边的天庆茶坊品茶,过后便在温湢河旁漫步,谁知道却恰遇了那李明悦。
当时不知道怎么着,这李明悦一个不小心,脚底就那么一滑,便往齐王身上倒去了,齐王当时倒是灵敏,身体下意识一躲,李明悦一个收势不住,就那么掉进河里去了。
阿烟倒是不曾听说过这等事,此时不免微诧:“那后来呢?”
这李明悦重生一次,可不要因为这个白白送了性命,那才是浪费老天给的这次机会呢。
何霏霏轻笑道:“齐王当然是赶紧让人去把这姑娘救上来了。当时在场的几个人都下去了呢,就连齐王的朋友,也都亲自下河去救人。”
齐王的朋友?
阿烟睫毛轻颤,装作不经意地道:“都有哪个啊?”
何霏霏见阿烟听得认真,而一旁的孙雅蔚却是心不在焉,不免有些恼了,笑拉着孙雅蔚道:“这么好玩的事儿,你竟然不听。”
孙雅蔚这才勉强笑道:“我听着呢,你快讲吧,就等着你这故事的起承转合了。”
何霏霏哈哈一笑,这才继续道:“齐王有一位朋友,就是上一次打北狄立了功的,叫萧正峰的,据说这个人啊,生得比寻常人高上一头,听说就是他,一把将李明悦捞了上来。”
说到这里,何霏霏脸颊泛红:“这事儿真是要多丢人有多丢人,光天化日下呢,她就那么*地被一个男子这么抱了上来。听说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穿得还单薄,裙子就那么紧贴在身上,真是什么都遮不住了,那个样子,你们想想就知道了!”
本朝虽则比前朝要开放许多,可是一个姑娘家当众被男人抱了上来,身上还湿得纤形毕露,怎么说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啊。
孙雅蔚其实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听那齐王的故事,不过既然听到这里了,也只好道:“后来呢?”
何霏霏捂唇笑:“谁知道呢,既然都出了这档子事儿,或许李明悦就嫁了那个武将。其实要说起来,如今那武将也是正四品的武卫将军了,配她李明悦,也不算委屈了她呢。”
孙雅蔚也跟着点头:“这李明悦倒是个心气高傲的,不曾想竟然想着齐王。若是阴差阳错跟了一个武夫,自然是满肚子里委屈,怪不得她这几日神情萎靡,想来心里也不好受。”
阿烟从旁,静静地听着这个。
沉默了许久后,她才轻笑一下。
其实这样也好,阴差阳错间,也许因缘天注定?
只是心里总觉得有什么梗在那里,是不舒服的。
说什么李明悦委屈了,她还替那个龙行虎步的男子委屈呢。
怎么相伴一生的就是这样一个意欲攀附齐王的女子,怎不让人心疼。
正想着这个的时候,忽而忆起那个萧冷的街头,在她最为狼狈之时,骑着高头大马威严地立在前方的男人,忽而便释然了。
他这一生,是注定权势加身战功赫赫的,这样的一个男子,必然是心怀大志。然而世事本就难两全,你既得了那不世之功绩,又怎么还一定要奢求身边是红袖添香温柔眷恋之女子呢?
或许于他而言,不过是区区一个后宅妇人,其品行如何,他未必会放在心上吧。
这么一想,心里便觉好受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