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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连营,尽带红绸,满城成妆。
然而青州城门巡防兵戈林立,步哨身姿如松,骏马飞腾如龙,秩序井然,一如往常。
除了……一驾毫不起眼的马车严严实实地覆在黑纱下,缓缓驰到城门口。面对曹军都面不改色的守卫兵士却是骤然慌乱了起来。
马车驶入城门后不久,昨日才回到青州城的范成随后扯过一匹马,飞身上马,却不敢大声策马,只用力顶了马腹,一骑绝尘,火烧屁股似的,直向军营奔去。
城内的军营之中,赵云披坚执锐,坐于中军帐中,一道又一道军令如流水般由快马传递出去。
“令,城北内城护军出城,迎幽州前来贺仪的主将亲卫,于城外摆酒,为我幽州部将设宴洗尘。”
“令,城南骑兵先锋三千,袭袁术粮道,一击即退,不可等到他驻兵设帐。”
“令,各营巡哨遣斥候,十步一岗,探曹营。”
“令……”
“好了好了,”一直坐于军案左侧不出声的陈匡终于看不下去了,寻了个空,长身一把按住赵云手上的调兵虎符,“亲迎将至,六礼将成,子龙你等了那么久才得以娶得阿妩,现在正该好好留在郡府才是!刀兵不详,这军营兵事今日便由我来操持一日也不妨,你若是还不放心,大可让张燕过来一起看着!”
“先生……”赵云耳后微红,下意识手指运劲,两指长的令箭在他手里纹丝不动。
“报——赵哥……”
陈匡发现自己居然在和赵云比力气,不由失笑着赶紧放手,正要再说笑几句,就被几乎是从马上直接滚进来的范成打断。
只过了一会儿,整个军营,上下将士,便看到自家孤身入敌营犹自镇定淡然的赵大将军飞快地冲出军帐。
慌张得就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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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妩刚刚穿上这个时代独有的玄色嫁衣,生丝质地的衣裳,如同一团优雅肃穆的水墨,镶染着灵动繁复的大红镶边,红黑交加,少了些许后世婚礼的喜庆,却是华绣内敛,端凝自成。
王妩侧了侧脸,花钿剔透,梳珥凝萃,在模糊不清的铜镜里,映着窗外的阳光,都化成了点点虚影。几缕碎发,悄然散落。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门外的院子里传来马车行近的声响。
如今,还有何人能在青州郡府中驭车而行?
王妩心中警觉,慢慢站起身来,手指扣住袖下臂弩的机簧,缓缓将半掩的窗棱推高。
窗外,一架通体漆黑的马车在十人一队的郡府守卫簇拥下越行越近,直到距离王妩屋外不足十步之距,方才停下。
领头的什长透过窗棱看到王妩,脚步微微顿了一顿,似有犹疑,却又立刻垂下视线,右手向后慢慢挥了挥。
一时间,所有守卫如同随着阳光移动的影子一般,悄无声息地向院子外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人头戴帷帽,从马车后走了出来。
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拨开垂在帷帽上重重黑纱,露出一副几乎和王妩一模一样的柳眉菱唇。
刘夫人的眼圈也是微微泛红。但许是这一路的跋涉实在太长,她早就将看到女儿时的场景想过了无数遍,也哭过了无数遍,真的到了眼前,眼泪却反倒落不下来了。
再前行两步,跨进门槛,刘夫人走到王妩面前,看着数年不见已经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女儿,轻语如叹息:“我的阿妩要嫁人了,阿母怎能不来看一看?”
“阿母……”
看着那一双如山轻眉之间难掩的疲色,看着那帷帽黑纱上粗粝的风沙尘土,以及那一落到自己身上,便混杂了骄傲欣慰,又悲惋心痛的目光……
刘夫人下嫁公孙瓒前,是真真正正,养在深闺的传统女子,嫁了公孙瓒后,亦是一步不曾离开过幽州北地。今次若非是为了王妩,怕是终她一生,都不会一人坐了马车行那么远的路……
王妩不由眼眶发胀,一声从未叫出口过的“阿母”竟一下子带了几分哽噎。
她不是真正的公孙妩,可对于刘夫人而言,王妩从来就是她那个胆大妄为,倔强好强得令她心疼的小女儿。
“穿了这身衣裳,这发就不该这么挽了。”刘夫人将帷帽挂到门侧的木架上,在架上的水盆中洗了手,回身把王妩按到妆案前坐下。卸下发钗珠华,重新打散头发。
王妩有些不安地回头:“阿母,郡府里已经请了人操持今晚的婚仪,阿母长途而来,还是休息……额……”
话没说完,额上微微一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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