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野坐在办公室一张简陋的办公桌前。前几天,该收拾的都收拾了,她就会变得无所事事。摊在面前的一张旧报纸,已经歪歪扭扭画了很多字。那是有技术人员在的时候,她按徐顽石的吩咐不能开小差,装作学习画的。徐顽石让她多学文化。没人的时候,她就从挂包里掏出毛线,织起毛衣来。
今天徐顽石照例去工地了,听他说导流泻洪洞已经打得差不多。大坝的坝基也要开建了。她还在等他的承诺,带她去坐小火车,看导流泻洪洞。可他是不是忘了,没再提起。
再过半个小时,就可以下班了。到时她的翅膀又可以重新展开,飞回到自己的家里。织棒在她的手下翻飞,毛线球随线扯动,在篮子里一圈圈地转,从这个角落跑到那个角落,又从那个角落跑回这个角落。毛衣已经差不多织成了圆筒,领子和袖子就不需要多长时间了。这几天她都在赶,夜里母亲催她熄灯,催了好几次,她只得关了灯,等母亲睡着之后,又开灯织了起来。
织这大块头的毛衣,挺费劲,圆筒部位比阿光就多了好几寸,长得也慢。刚开始织那时,她为那多出的几寸,感到自豪和幸福。现在呢?她也说不清了。自己这么辛苦,不知到时会是啥结局,方野想到这,心就一阵寒,眼角就发涩,有股液体在那蠢蠢欲动。牛蹄溪那晚,徐顽石和那城里的女人亲热到天亮,她就上头不远的地里坐到了天亮。心碎了一次又一次,如同那年那只美丽的金边碗被她打破,心痛得不得了。
“叭!叭!”
一声比大卡车娇气的声音响起。一辆黑色小汽车停在了白房子前的空地上。
从车上下来一个女人。不是谁,就是那晚那个女人。今天改穿黑白格子的连衣裙了,方框领,胸部一大片框在外面,一条细细的金项链在晃。脚下的白色皮凉鞋,方野还是第一次看到过。她小心地踮着脚尖,生怕脏了白色的袜子,朝这边走过来。方野的心头腾起不祥的预兆。她来干什么?
“您好!我是徐顽石的朋友。他快要下班了吗?”
她站到了门口,敲了敲值班室的门,那声音娇滴得可以去打山洞,方野恶狠狠地想。
“快了,太阳掉下西边那个山头,就下班了。”
值班室的那老头回答她。女的抬手看表。
“在这里工作很辛苦吧!”
女的和那老头搭话,一边伸手翻手里的皮包,从里面掏出一只苹果递给那老头。
老头推让了一下,终究没经得住这高档水果的诱惑,接下了。
“我去给徐顽石捎个信吧!”
老头收了好处,自告奋勇。
“行!麻烦你啊!你就说辛曼听找他来了。”
女的交代。
果然如方野所料,她又来找徐顽石了。方野停下了手中的毛衣,心头涌起了一股难受。她最后把毛衣拍到了床上,踢了一脚脚下的篮子,篮子倒了,线团委屈地滚落一边。她生着闷气。狐狸精!连名字都像是狐狸的,叫什么“雪满天”方野愤愤不平,又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发泄。
“曼听!”
徐顽石的声音响起,他迈着大步子朝这边走来,手里拿着施工图纸。女的迎了上去,双手把包垂到膝盖前面,双脚并拢,优雅地转动着身子,裙摆也跟着抖动。
“还没下班啊?”
“下班了。你找我?”
徐顽石抹了一把汗,挺兴奋的样子,问了句废话。
“对呀,明天是周六,你不用上班,晚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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