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反军卒的尸体早已被人用推车运走,血水也被雨水洗刷的不留一丝痕迹。除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你找不到这里发生过一场屠杀的一丝证据。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的人命值千金,从一出生便注定要封侯拜相,封妻荫子,成为那万民敬仰的英雄。有的人却是贱如蝼蚁,苦哈哈的讨着营生,得过且过,还随时可能被人一脚踩死。对于这些苟延残喘活着的小人物,他们的命运从来就不属于自己。
“哥俩好啊、三桃园啊、四季财啊、五魁首啊......”
在毗邻刺史府的一处酒肆里,方才手刃无数袍泽的军官们,正划着酒拳,开怀畅饮。平定谋反府军,这等功劳足够他们策勋数转。他们大多已经成家,自家婆娘小子哪个不是花钱的主,这次正好拿着赏钱给他们做上一套新衣服。至于这银钱之上是否沾有袍泽的鲜血,关他们屁事。
“我说王哥,你这次割了十三个人头,赏下的银钱都可以买下一栋宅子了,这次总可以娶媳妇了吧。”
“去去去,少他娘的在这跟老子吐苦水。你婆娘都给你小子生了两个大胖小子了,你这厮还在这挖苦老子。信不信老子一记手刀劈过去,叫你小子把今天喝的烧酒全吐出来?”
“算了吧,咱们兄弟好不容易喝上一回酒,我可不想坏了气氛。”
这些军官正自推杯换盏,却听得屋外一阵响动,不由得朝外望去。
“是刺史大人!”眼尖的一人高声呼喝,众人闻言纷纷放下手中酒杯,起身束手而立。
裴渊在荀冉、王维的簇拥下阔步走进酒肆,见众军官神色紧张,心中只觉得好笑。
“诸位不用紧张,老夫来此只是宣布一个消息。果毅都尉于琮叛乱已伏诛,但军中之事不可无人掌管。本官便暂且任命荀孝廉为果毅都尉,兼领崖州府军一切事物。在朝廷的文书下来之前,荀孝廉便是崖州府军的主官,军中一切事宜便有他做主。”
崖州府军叛乱,五百多名军卒近乎全数伏诛。崖州府营之中未参与叛乱的士卒固然也很多,但校尉以上的军官却几乎都死在了昨晚雨夜中。这些军官都是裴渊提前向同僚打过招呼向外州刺史借调而来,填补本州武官空缺的。
这些军官知道裴渊是在安插自己的人手,却不明白怎么任命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为果毅都尉。文武互轻,虽然他们嘴上不说,心中却对荀冉十分鄙视。
“末将翊麾校尉王勇封拜见荀都尉!”这王勇封身材十分健硕,宽额长脸,下巴连着一片髭须,光看容貌就是一个狠角色。荀冉淡淡道:“荀某不过是兼领此职数日,一切还得劳烦王校尉帮扶。”
“荀大人哪里话,您只要在任一天,便是我们的都尉大人,便是大伙儿的长官。大伙儿都愿意为荀都尉效死命。”
荀冉摆了摆手:“你们该效死命的是大唐,是陛下。荀某可担不起这句话。”
这话说的极为诛心,一时众人心形俱肃,皆觉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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