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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惊讶中微微回神,陆小凤将这些天来积压在心中的心事对君瑄一吐而出。他觉得,在如今这个时候,君瑄的心情应该是和自己一样的,甚至,她的不安应当远胜自己。
“叶城主与西门一战,真的没有办法阻止么?”陆小凤望着天边渐圆的月亮,问出这句他明知是否定的答案的话。
陆小凤扪心自问,就是真的有办法,自己能够去阻止么?他是西门吹雪的朋友,所以更理解他的“论道而死,在所不惜”的决心。
然而,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朋友二者只能存一么?陆小凤觉得自己并非冷血之人,若让他袖手旁观,他一定做不到。
陆小凤本以为君瑄会摇头,可是君瑄却轻轻的点了点头,对他道:“有办法。”
这一次,陆小凤是真的怔住了。他上上下下的扫视了一遍一脸严肃的小道姑,发现她是全然的认真,并无任何玩笑与敷衍。
喉咙忽然传来一阵干涩的痒意,陆小凤用力的咽了一口唾沫,这才追问道:“什么办法?”
君瑄张了张嘴,却终于没有说话。小姑娘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剑上,半晌之后,她没有回答陆小凤的问话,却低声对陆小凤说道:“平南王世子君见深,与天子面容一致。半月前,平南王父子已入京。”
陆小凤觉得,和这个消息相比,君瑄带给他的震撼都不算什么了。藩王父子无故入京,而且平南王世子与圣上面容一致,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恐怕已经不言而喻。
这种可能动摇江山社稷的事情,哪怕陆小凤只是一个武林中人,却也无法袖手旁观。
他攥紧了手中的绸带,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划过许多复杂的情绪,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陆小凤凑到君瑄身边,低声说道:“我说小道姑,你既然知道这样的秘事,想必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如今你跟我说起,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君瑄点了点头,却是郑重道:“你我朋友之义,然,陆小凤只在江湖,此事涉及朝堂,本不应牵扯你……”
“你一个小姑娘都尚且关心天下兴亡,我陆小凤一个大男人又岂会畏畏缩缩?”陆小凤拍了拍君瑄的肩膀,故作轻松的笑道:“今上是个好皇帝,篡位的那个可就未必了。陆小凤虽然不是什么大侠,但愿尽绵薄之力。”
君瑄垂眸,道:“此事不传六耳,你附耳过来。”
陆小凤俯身,片刻的功夫,他便站直了腰身。他的眉微微皱起,目光也不自觉的扫过了君瑄身后的长剑。思量良久,他才哑声问道:“你有把握?”
君瑄点头。
陆小凤知道,小姑娘从不做欺人之事。她如此神色肯定,那必然是有了全然的把握。心下稍安,陆小凤却注意到了另一件事情:“你受伤了?”
方才耳边低语,他闻到了小道姑身上有一股梅花香气。那香气陆小凤也熟悉,曾经他受了严重的内伤,西门吹雪给他药丸医治,那药丸服过七天之后,再严重的内伤都会痊愈。然而,服用者的身上也会带上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数月不散。在君瑄身上闻到这股味道,陆小凤敢肯定,君瑄遇见了西门吹雪且她还受了内伤。
君瑄也不隐瞒,直道:“数日前与人对战,不敌。”却是不愿对陆小凤提起是谁伤了她。毕竟玉罗刹的身份应属隐秘,又关系到了西门吹雪,她还是不要对旁人提起才好。
陆小凤也明白了君瑄的意思,他一向很体贴朋友,便不再多做纠缠。将手中的绸带递给了君瑄,陆小凤道:“这是大内侍卫交给我的,决战当日,有此绸带者方能入宫。”
那缎带在月光之下变色生光,虽然只有两指宽的一小条,却当真是非常美丽。
陆小凤将那缎带往君瑄身前凑了凑,君瑄脚步微动,从墙边的阴影处走了出来。此夜月光皎皎,洒在君瑄的身上,让她的那一身简单朴素的道袍散发出了隐隐白光,更显现出了一种幽蓝的色泽。
这身道袍,赫然就是变色生光,特产于波斯的布料。
陆小凤呆了呆。魏子云他们将这缎带给他的时候,曾经特意说过,这种布料只供应皇室,如今大内也所剩不多。可是他如今细看,君瑄身上的这身,分明就是传说中“只供皇室”的波斯布料!
这道袍其实是去年做的,君瑄觉得它太华丽刺目,便只穿过一次。这次特地翻出来,正是为了用来提醒陆小凤——这布料虽然稀缺,却也不是独一无二的。
君瑄摆了摆手,拒绝了陆小凤抵赖的绸带,道:“决战当日,我自有办法入宫,倒是你自己,陆小凤,你不要忘了给自己留一条。”
陆小凤张了张嘴,一下子把这仅剩一条的缎带塞入了怀中。他不会告诉君瑄,若是没有她的提醒……他!就!真!的!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