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得逞。
六姑娘是个识时务的人,眼瞅着自己是要累死在半路的节奏,不得不赐给了亲爹这个荣幸。
昌林郡主只回头含笑看着这对儿父女之间的官司,目中柔情点点,落在明珠病弱少了几分血色的脸上,又忍不住露出几分愧疚。
当年若不是她……她的女儿怎么会吃这么多的苦头?
昌林郡主只觉得眼眶微微酸涩,趁着顾远凑在明珠眼前眉目飞舞地说话时急忙回头拿长长的飘逸水袖给自己擦干眼角,这才仿若无事地继续前行。
她虽然十几年没有回京,不过王府中的景色泰半未变,她便走在顾远的身边给恹恹的明珠指着各处的风景说笑。一路说说笑笑走到了后宅,明珠就叫顾远抱着走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院子前头,就见里头一株极大的梧桐,厚重的伞冠之下,又有两排雕栏画栋的房间。
昌林郡主脚下一顿,示意顾远把明珠放下来,垂头又给女儿擦了擦嘴角脸蛋,见她面色红润起来,这才笑了。
明珠觉得今日母亲有些不同,怪怪的,却说不出其中有什么,扭头去看父亲,却见父亲只是对自己俯身微笑,他柔和了眉目垂头,见明珠疑惑歪头,昌林郡主走在最前头,小声儿与她说道,“不必定要听你母亲的,也不必拘束,咱们怎么自在,怎么快活怎么来就是。”
顾远与昌林郡主多年夫妻,彼此都不隐瞒,自然知道妻子心里想着什么,只是他却并不以为然。
昌林郡主想叫明珠嫁回母家来,确实是为明珠一片真心着想。
明珠生得羸弱多病,性子又乖僻古怪,这样的女孩儿就算出身尊贵些,然而这京中勋贵宗室遍地走,四品五品不如狗,谁家不是高门大户儿呢?
若明珠所嫁非人,抑或是嫁给一个不知爱惜她的人家儿去,昌林郡主只怕命都要跟着去了。宋王府本十分干净,宋王妃又是明珠外祖母,虽然没有什么青梅竹马之情,不过昌林郡主当年与兄长十分和睦,亲舅舅做公公,自然不会叫明珠吃苦头。昌林郡主又见过自家侄儿一面,是个宽和良善的少年,出身好性子好生得也好,这样的少年谁不心动呢?自然是要给明珠筹谋一二。
昌林郡主欢喜地与顾远说起这门亲事的时候,顾远也只是微笑。
他也知道这门亲是极好,只是却更在意明珠的喜恶。
况他虽然怜惜明珠多病羸弱,却并不觉得这就该是明珠的缺陷。
他闺女值得最好的,而不是上杆子去攀附别人。
“莫非是说亲?”顾六姑娘听出些异样了,脚下一顿。
打从她十一岁开始,昌林郡主就开始念叨嫁人之事,叫明珠十分抑郁。
世间的凡人,怎么配得上超然世外的六姑娘呢?都想死是罢?!
得亏昌林郡主不懂读心术,不然若知道闺女已经开始要谋害亲夫,顿时就要哭死。她此时兴致勃勃地快步走到了正对三人的一处十分奢华的门庭前,就见这大厅前方不知孔多少如花似玉的丫头簇拥,将那满园的□□都压过了芳华。又有浓烈的脂粉香扑面而来,莺声燕语十分热闹。明珠见这些丫头只敢立在厅外,里头又有更美貌的丫头接引,连衣裳首饰都越发贵重。
其中一个含笑上前给自己请安的,一身儿宫造的及地长裙,说一句大家小姐也是有的。
明珠叫这王府的奢华气象震了震,只是六姑娘素来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最知道不动声色,不过是淡淡颔首,便叫这丫头引着往里头去了。
穿过了一架二十四扇绣着八仙贺寿的紫檀木屏风,明珠就见眼前又是一个十分开阔的花厅,这花厅里头正坐着几人,当首一对儿头发微白然而面色慈爱的,该就是宋王与宋王妃。
见了明珠袅袅而来,纤弱堪怜,宋王还好,宋王妃顿时眼眶就红了,只待明珠给自己行礼唤了一声外祖母,便急不可耐地拉了她在怀里,颤巍巍地摸着她雪白的脸便拭泪道,“这孩子太叫人心疼!”
“你是怎么照顾珠珠的?!”宋王见老妻哭了,只哼了一声,扭头瞪着眼睛与顾远喝道。
他颇有做老泰山的威严,顾远似乎对他很有些心理阴影,急忙捂住了脸!
明珠听着这倒霉的“珠珠”的愚蠢昵称竟然叫亲爹散布到了宋王府来,羸弱的眉目慢慢险恶。
唯恐眼下就要把亲爹往死里抽,六姑娘压着心里的小火苗儿默默扭头,目光所及,却微微一怔。
宋王妃下手,垂落的柔软轻纱之侧,正坐着一个面色冰冷的华衣青年。
他俊美得生出咄咄逼人的气势,凤目凛凛薄唇紧闭,那双如同寒星般的眼睛,透着叫人入骨的冰寒。
哪怕艳色无边,可是第一眼看去,却是无情的冰冷阴郁。
明珠目光落在这青年那双比寒潭还要幽深晦暗的眼上一瞬,不感兴趣地扭开了头。
“天下辜负我!”什么的……
最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