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像平常上战场那样,用躲避过关,这一次正面与兽人们对战,让我伤得好重,即使在昏迷中,我仍然不住地感觉到那让我紧咬着牙的剧痛。
当我回复清醒,发现自己正侧躺在一张柔软的羽毛床上,嘴巴好干,背后也好痛。与兽人搏斗所受的伤,虽然没有伤及筋骨,但也让我肌肉受创不轻,没有一段时间的疗养,绝对没法和人动手。
在我昏沉不醒的那段时间里,断断续续地,似乎听到阿雪的声音。这丫头一直在关心因为大量失血而昏睡的我,这点我可以感觉得到。但是,每次听到她声音的同时,有另外一个很温文儒雅的男子声音也一同出现,要她别太过伤神。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心里却不知为什么,感觉到很着急、非常地着急。
后来,我感觉到整个身体温暖起来,像是被太阳光笔直地照射,那是有神圣系的术者在使用回复咒文,不久之后,我就醒了过来。
“阿、阿雪……”
“不用叫了,人不在这里。”
睁开眼睛,我没有看到阿雪,也没看到漂亮的羽族少女们,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张大脸。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
“帮病人削苹果啊,此时此境,除了做这个,还能做什么?”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削苹果?其他人呢?”
“喔,我是大叔嘛。在各种冒险故事里头,像我这样的大叔都是要负责打杂的。其他人都去开会庆功了,我当然只好来这边当杂工了。”
坐在距床不远的椅子上,拿着小刀削苹果的,就是茅延安。已经梳洗换过衣服的他,看起来仍是那么潇洒,不过脸上却有些淤肿。听他说,那是因为霓虹在抵达史凯瓦歌楼城后,因为急着与出征的族人会合,所以顺手把他一抛,跌在树上,连续压断树枝地跌下,弄成这样一副鼻青脸肿的狼狈样。
想像得到,霓虹不是笨人,连番事故后,肯定是已经对茅延安起了疑心,加上已经抵达目的地,无须忍耐些什么,就开始给他一点小小的报复。
而从茅延安口中,我大概弄清楚了整个事态的变化。
虽然事先已经知道拜火教即将进攻,而匆忙准备,但彼此实力差距过大,当拜火教大队人马出现,发动攻击,羽族人仍是应付维艰。连续几日苦战下来,凭着天险与防护结界,尽管没出现什么重大伤亡,却是令她们疲惫到极点。
两边正在僵持,夜晚休战,恰好那夜我们要潜进史凯瓦歌楼城,在兽人那边引起骚动,引得他们分兵搜捕,本阵却露出了可趁之隙。把握到这一点的羽族人,发动了奇袭,以恰好与她们会合的霓虹姐妹为主力,烧了兽人大营中的几处重要据点,造成他们粮食上的损失,也趁乱杀伤不少对方的好手,战果十分丰硕。
羽族人还算是有良心,在奇袭成功的同时,也把我和阿雪从乱军中抢救回来,听她们说,动手将我们从千百兽人中带出来的,就是霓虹的师兄,光之神宫心禅大师的首徒,方青书。
“方青书?那个小白脸?”
想起昏迷前的最后印象,那个男的,长相就像绘画里头的神明一样俊美,当他使用神圣魔法,全身笼罩在一层淡淡光华中,看起来简直就是太阳神降临人间,也就难怪会有那么多少女为之倾倒。
不过,单是想到自己被男人所救,就已经让人够不愉快的了,再想到他当时还把阿雪抱着,就觉得更加火大。
“别随便叫人家小白脸啊,你能够好得那么快,还是因为他刚才帮你使用回复咒文的关系,要不然,你再多昏迷几天都未必会醒啊。”
茅延安才说完,外头就响起了喧闹声。
“师父,师父已经醒过来了吗?”
没有别的长处,但精神比谁都要旺盛的阿雪,很快地推门进来,笔直地冲到床边。
“唷呵,师父,你没事吧?阿雪好担心你呢。”
关心的神色,溢于言表,看她面容憔悴的样子,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再看她头上、手上贴着的药布与绷带,想见当时在混战中受的伤,我觉得一阵心疼,刚要出声探问,一个温文好听的声音也在门外响起。
“蓝兄醒来了吗?还有,我听说茅老师也来了,是真的吗?”
说话声中,一个男子推门走了进来。果然不愧为光之骑士的称号,从方青书进来的那一刻,整个房间就像是笼罩在光里。推开门的刹那,耀眼的阳光笔直照进房内,令他的金发粲然生光,逼得人无法正视;他和煦的笑容,像是在冬天里散发温暖的日光,就连随着微笑而露出的牙齿,都洁白到闪闪发亮。
我现在大概有点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能够燃烧自己的存在,照亮黑暗了。如果是像这个家伙,即使不用点火,也够让人刺眼的了。
他是和阿雪一起到来,看样子,是要来慰问我的,不过,在进门刹那,他的目光整个被其他目标吸引过去。不是看我,而是看着那正在拿刀削苹果的茅姓大叔。
“老师?真的是你?我当初就想到老师您有可能前来羽族,所以特别赶来南蛮,果然遇见了您,这实在是太好了。两年不见了,您一切安好吗?”
势难想到,茅延安与方青书两人不但是旧识,而且从方青书的态度看来,还对这不知是哪门子老师的茅姓大叔甚为敬重,这再度让我怀疑起来,上下打量着茅延安,想不透这过气的御用画师究竟有何本事,能够攀上方青书这样的名人?
茅延安很尴尬地回看我一眼,耸耸肩,和方青书寒暄。听起来,好像是茅延安在金雀花联邦担任御用画师时,与光之神宫往来频繁,认识了正在神宫中学艺的方青书,指导他文事与绘画,还带他一起旅游过不少地方,因此得到了方青书的感恩与尊敬。
(真正见鬼,怎么看,这家伙也不像是大人物,居然这么会拉关系?)
这个疑惑一时间是没法解答了,而之后茅延安更帮我正式介绍,说我是阿里布达的御林军武术教头。
方青书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起初我只以为他认为我的武功名不符实,后来茅延安才告诉我不对。这家伙被视为新生代高手第一人不是没有道理,任用一个武艺低微的家伙为御林军教头,在贵族血统挂帅的现下,没有什么稀奇,但阿里布达王国近十年的高阶官员名单,赫然被他记得清清楚楚,里面可没有一个叫做“蓝雕”的教头。
“原来是蓝教头,幸会了,蓝教头你……咦?这叫法好像……”
方青书若有所指地看了茅延安,后者一副事不关己的贱贱微笑。我把这称呼反覆在口中念上两遍,“蓝教头、蓝教头”念得快点岂不是变成……
混帐东西,现在我知道茅延安为什么故意帮我吹嘘为武术教头了,原来是故意坑我一道。霓虹姐妹嘴上不说,但搞不好从想到这称呼的那刻起,就开始看我不起了。
无可否认,方青书在待人的态度上无可挑剔,相当地客气有礼,甚至可以说是不合他身份地有礼貌。像他这样的少年英杰,特别又是出身贵族名门,通常都是个个眼高于顶,极度惹人厌;霓虹因为勤跑各地办案,与各阶层有接触,姿态摆得比较低,这已是少见的异数,但在遇到像我这样令她们看不顺眼的人时,仍是直接地表示出轻蔑,敬而远之。
但方青书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无论喜欢与否,他的姿态相当地谦和,绝不会让与他对谈的人感觉到一丝不快。纵然面上没有摆出笑容,但是和和气气的语调与言词,却让人感受到诚意,而兴不起半分恶感,很愿意与他结交为友。
想像得到,当他用这样的态度,去与各方草莽豪杰应对时,不管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人物,都很容易被他软化,一起去喝上几杯,建立交情。这样的气质,就叫做领袖魅力,倘使自身条件已经极为杰出,再配上这种气质,行走江湖自然无往而不利。
照理说,我应该也受到了影响,因为不管我怎么想挑出这人的缺点,进而凭此把他讨厌,却都徒劳无功,不得不承认光之神宫栽培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少侠典范。
然而,当我看到他和阿雪有说有笑,谈的甚是欢愉,一股火气就直冒上来,胸口感觉无比酸涩,让我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一样,尽做些不识大体的举动。
方青书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在几句客气话说完之后就要告辞。老实讲,这家伙涵养果真不错,连续挨了我几句不轻不重的嘲讽,半点火气也没有,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定力,真不知道慈航静殿是怎样调教出来的。
他还没离开,却又有客人到访。房门被推开,一群羽族女子踏了进来,视觉上的强烈刺激,让人顿时眼前一亮。
并非每个羽族人都能收起羽翼,而因为背生双翼,为了便利行动的关系,羽族女战士的战斗服装非常简单。两件式的轻薄甲胄,用金属头箍套住头发,全身几乎是半裸的。她们下身穿着一件三角形的贴胯皮甲,整个曲线紧紧地沿着私处剪裁;上身则是一件恰恰好覆盖住双峰的胸甲,脚下的战靴直长到膝盖,以一个铜片护住膝头。
羽族女性的身材,多半纤瘦骨感,不以丰满多肉见长。这样的穿着,虽然露出了雪白的腰身、平坦小腹,还有形状姣美的大腿,但看起来并不会有淫秽的感觉,反而在她们展开羽翼时,给人非常健美的印象。
“贵客醒了吗?欢迎莅临史凯瓦歌楼城,我是卡翠娜,暂摄羽族族主一职,谨向您的雪中送炭,致上我们的谢意。”
进来的一群羽族女子,除了霓虹,为首的是一名锦衣丽人。一面说着感谢话语,她两手像是鸟儿展翅飞舞一样,比绕着曼妙的手势,最后在环抱回胸口的同时,弯身致意,姿态优雅飘逸。
茅延安低声解释,这是羽族向贵客表示尊敬的礼仪。但所谓的贵客,究竟是指方青书、茅延安,还是我?这实在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我打量着这位代理族主之位的丽人。年纪大约三十来岁,容貌甚美,眼神中流露一股少见的坚毅之色。她做着与其余族人相同的打扮,只是头箍上镶了一颗菱形猫眼石,甲胄之外另外罩上一件素白纱衣,在英武中更有一股雍容艳媚,形成了极为抢眼的存在。
依照龙女姐姐的交代,我此行就是为了带口讯与信物给她,但目前局势复杂,倘使直接说出龙女姐姐将延迟到来,恐怕有不利的影响。方自迟疑,却见卡翠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骇之色,看着我的脸,像是看见了什么很怪的东西。
那一下眼神一闪即逝,相信只有我一个人看到,却是令我疑窦顿生,决定先继续隐藏身份。
“阿里布达的蓝教……嗯,蓝少侠,因为您的义勇,让我们能够掌握到打击敌军的机会,对我们羽族来说,您就是我们的恩人。”
说得动听,是真的才好。总之,既然我没有死掉,那么之前的“锐身赴难”就有了代价,只不过,看来也没多大效果,霓虹看向我的眼神,虽然没有像先前那样充满明显的鄙夷意味,但是连同她们姐妹在内,整间屋子里所有的女性,注意力全集中在那站在门边的俊美男子,方青书的身上。
相形之下,我这边只得到两位女性的目光。一个是阿雪,这丫头总算还有几分良心;另一个却是卡翠娜。她不时瞥来的目光,让我心生疑虑,莫非这位羽族族主是个有特殊癖好的女人?要不然,怎么放着两个美男子不看,直盯着我这相貌一般的普通人猛瞧呢?
之后,我从卡翠娜与茅延安的交谈中听出来,他们本来就是旧识,茅延安甚至每隔数年就会造访史凯瓦歌楼城一次,为慈航静殿、羽族两边传达讯息。
聚集在史凯瓦歌楼城中的羽族人数,约莫在三四千左右。由于平时演练得法,一旦开战,无分老幼都可上阵,算得上是全民皆兵的精锐状态。不过,族中没有什么杰出人才,能被评为四级以上的好手屈指可数,就连“最强”的族主卡翠娜,也不过拥有第五级修为,若然与高手如云的拜火教开战,情势危如累卵,所以才紧急发帖,广邀高手助阵。
“如今得到几位的仗义援手,已是我羽族极大的荣幸,多谢各位。”
“族主客气了,只是,两军对垒,匹夫之勇难挽狂澜,从现在的情势看来,羽族屈于不利,不知道族主有什么退敌良策呢?”
说话的是方青书。两手交叠地斜靠在门边,不急不徐的语气,很有一种镇定人心的魅力,令得众人目光集中,思考他的话语。
“方少侠所言不错,为此我们有了一些准备。”卡翠娜道∶“请各位跟着我来。”
接受过回复咒文的治疗,我的伤口几乎都已经痊愈了。但是因为激战所造成的失血与体力衰弱,这却不是回复咒文能够医治。我靠着阿雪搀扶,一路跟着他们行走,去看看到底羽族有什么准备,能有把握在这场赢面不高的战争中得胜。
看着外头的景物,还有其余四座塔楼的位置,我知道我们现在正位于西面的红楼,而在卡翠那的带领下,我们走向中央的白楼。
随着弯弯旋旋的楼梯直走上去,在白楼的最顶端,是一个颇大的厅堂。在锥形屋顶的尖端,有一块透明处,那是我之前看到过的奇形晶石,在阳光照耀下,幻化出彩虹般的七色光华,遍照整个厅堂,所有的一切,仿佛置身琉璃梦境。
在厅堂中央,是一个用长长布幔遮盖起来的大型物件,瞧不出来究竟是神像呢?还是神坛?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即使是我这个魔法修为三流的家伙,都可以感觉得出来,有一种淡淡的神圣感觉,正从那布幔之后透发出来。
“各位可能已经知道,我们羽族最足以自傲的,就是利用各种晶石,还有我们特殊的血统咒力,开发出了大型物体的漂浮技术,当日的凤凰岛,就是我们这份研究的颠峰成果。”
卡翠娜解释着。自从凤凰岛消失,这种技术就几乎失传,直到她建立史凯瓦歌楼城,广召各方羽族遗民,齐心合力研究多年,才重新把这技术开发出来,只是在实用法门残缺不齐,又没有凤系血脉的持咒操作下,目前能做到的程度,远远不能和当时相比。饶是这样,她们仍是盖了一座可以漂浮的楼城。
史凯瓦歌,就是“天空行者”的意思。五座塔楼的底部与顶峰,都是以特殊晶石制造,易于与飘浮咒圈相应共鸣,在塔楼建筑中,也有大量的气囊、机翼,辅助浮空飞行的效果,当整个飘浮咒圈发动,凭着这些东西的辅助,史凯瓦歌楼城就能够脱离地面,飘浮于天上,乘风而动。
除了羽族,南蛮各兽族几乎没有空战能力,换言之,只要飘浮上空中,下头就是千军万马一起杀来,也是奈羽族不得了。过去,史凯瓦歌楼城就是靠这样的方法,几次躲过敌人的进攻,得到了成长茁壮的机会。
“原本这一次,我们也想故计重施,但是拜火教却觑准了我们的弱点,挑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攻……”
羽族的飘翔术法,很是受到天时与地利的影响。天地阴阳之气,会随着周期而变化,今年不巧正是阴盛阳衰之年,特别是前头几个月,南蛮地区的阴气大盛,阳气却衰弱至极,搞到一堆路段布满瘴疠之气。
阴阳轮转,这是自然生克之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一流的魔导师甚至会利用机会,专门在阴年去练一些特殊魔法。在南蛮,兽魔师也会利用这难得天时去练制特殊的阴蛊兽魔,使它们在阳气最衰弱的时节迅速生长。但对吸取太阳真火作为能源的史凯瓦歌楼城来说,这样的危机就很不妙,因为在能量不足的情形下,本来就是勉强才能发动的飘浮咒法,根本被废掉了。
“我们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上次飘浮迁移时,特别选了这个穷山恶水的隐蔽之地,希望能静静度过今年的前半年,哪知道,拜火教中确有高人,看穿了我们的弱点,广发密探,找到了楼城,大举来攻。”
不同于往次,羽族虽然得到消息,却是无法开动楼城飞走。如果要弃楼城而走,一来舍不得多年基业,二来没有地利掩护,更容易被敌人个个击破。无奈之下,只得枯坐城中,眼睁睁看着敌人包围过来。
卡翠娜道∶“因为晓得情势不利,我们才广邀各方援手,集合众力,希望能平安度过此次危机。”
茅延安道∶“嗯,但是拜火教人强势大,虽然万兽尊者未出关,四族高手也没到一半,但整体情势仍非我们所能企及,如果硬碰硬打起来,恐怕……族主作何打算呢?”
那个恐怕不用说出来,我们也知道是怎样。霓虹虽然不弱,但还是比不过慈航静殿的天之骄子方青书,而连他刚才都亲口承认,匹夫之勇难挽狂澜,其他力量只会更低的人,哪里还敢心存幻想?
“不,关于应敌策略,我们的基本构想仍然是开动楼城浮避,不正面交战。只是,这次我们需要天时的帮助,而最理想的天时,是在十五天后的正午,所以我希望得到各位的协助,守住楼城,直到那一刻。”
“唔,为了羽族的女性而奋战,这是男士的光荣,当然不是什么问题。可是依照天象之数来推算,十五天后虽然阴气开始收敛,阳火初生,但是要回复到炽烈沛然,足够令楼城浮动,恐怕还得要再三个月,这点茅某计算有误吗?”
“不,一点都没错,所以,我们必须借助外力。”在卡翠娜的示意下,几名女武士将厅堂中那大型物体的布幔拉扯下,露出了里头的东西。
“哦?这是……”
揭去厚重布幔,那赫然是一个巨大的镜台。足足有个两尺半高,用一种我认不出的金属材质制造,非金非铜,通体隐隐泛着一层晕黄淡芒,形式古拙朴实,亦直到我贴近去看,才发现这座镜台的不平凡。
镜台上刻着东西,不是普通的美观花纹,而是照天上群星斗宿的位置来刻,尽收闪闪星河;靠中央的两个活动环圈,则是代表太阳与月亮的运行轨道,整个镜台就是一面清晰详尽的星宿仪。
“哦,真了不起啊,我以前参观的时候,也没看过这么精细的东西呢。”心中赞叹,一时险些说错话,我偏头一看,却见茅延安和方青书不约而同地凑近观看,面上满是慎重之色。
受限于器材和技术上的限制,要绘制完整的星象图并不容易。观测一些无光暗星的技术,甚至是近两百年才开发出来,以至于高度精密的星宿仪极度昂贵,往往只有一国的王立魔导院才能拥有,但我在参观阿里布达王立魔导院时看到的那座,可比这一座简陋得多;看方青书的表情,只怕连慈航静殿都没有这样精密的星宿仪。
古怪的是,这座镜台看来已是五百年以上的古物,当时观测技术尚未成熟,怎么有办法制造这种东西?从上头隐隐散发的神圣气息,这镜台以前说不定还是具有某种功能的魔导器,莫非……这座镜台隐藏了什么羽族先人的不传之秘?
“看这样式,这是……大日天镜吧。”很难得地,虽然是第一个说出这镜台的名称,方青书的语气却带着几分不肯定。
“方公子果然高明,这确实是我羽族代代相传的镇族之宝,大日天镜。”卡翠娜的眼中闪过讶色,显是料不到一下子就被识穿了这镜台的来历。
“不……我是以前听茅老师倡论天下珍奇古物时,曾提过大日天镜的名字,所以才想到的。”看着镜台上的星图,方青书喃喃道∶“不过,确实是想不到,原来这宝镜真的存在……”
茅延安在旁边看着镜台,微笑不语。我感觉得出,这座镜台似乎有某些我不知道的传说,等一下可得私下问问。
“正确来说,这面大日天镜并不完整,我们只得到了镜座。至于镜面,从祖宗手里头传下来时,就已经失落了。”
卡翠娜一说,我才想起来,在这座镜台的中央,一个圆形的缺口,本来应该是放置镜片的地方,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不存在。假如说这面镜子本来是一样魔法器,那么少了镜片,只剩下镜台,根本不可能发挥本来的作用。
“因为没有镜面,大日天镜的功能无法发挥。这么多年来,我们花了很多人力物力寻找镜面,却始终一无所获,这次决战迫在眉睫,无计可施之下,我们只有请心灯居士大人,帮我们制作一面代替用的镜面。”
在卡翠娜的示意下,霓虹从她们的行囊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包得很密实的镜状物体,拆开一看,赫然便是一面透明的镜子。大小与大日镜座上头的孔动符合,材质是五座楼城顶上的那种七彩晶石,瞧上去晶莹剔透,彩光流转。
要将石头磨成这样的平滑镜子,没有一丝瑕疵,难度自然是不容易,听说心灯居士是当今世上首屈一指的巧手,加上他火系魔法的修为,是制作高级魔导器的不二人选,但是听说他脾气古怪,今次若非是看在霓虹的面子上,羽族想要求他动手,那可真是不易。
“是三师叔的三世镜吗?”凝视着那面镜子,方青书面露讶色。
“什么是三世镜啊?”不用我开口,阿雪已经主动发问了。
“那是慈航静殿的一种高等魔法器,目前只有心灯居士会制作。”茅延安道∶“只要有足够修为的僧侣,对法镜持咒,你就可以从镜中看到自己的前世,不过,会用这种魔法的僧侣,现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非常地神奇,不过我确实在血魇秘录中见过相关记载,倒也不以为怪,只是多往那明镜看了两眼。
卡翠娜道∶“有了镜面,大日天镜的魔力就可以发挥。虽然和原有效果差很多,但是已经足够启动飘浮法阵,让楼城腾空。十五日后的正午,阳火初复,是启动大日天镜的最低能量需求,请大家支持到那一刻。”
经过一番解说之后,我们已经充分知道羽族的战略与战术。现在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死守住史凯瓦歌楼城,直到十五天后的正午。
十五天的时间,说长不长,但是置身被大军包围,整日不断攻打的情形下,可真是度日如年了。
很值得庆幸的一点是,当初羽族选择降落所在时,挑了一个极为险要的环境,四面尽是奇岩怪石,陡峭山壁,饶是以兽人之能,也是难以攀登攻上,令处于劣势的羽族占到便宜。
纯以战力来看,兽人军队的杀伤力极强。根据我国军部的评估,一个狂暴状态下的兽人,无论对上人类的步兵、长枪兵、轻骑兵,都几乎可以发挥以一敌十的恐怖战果,够资格与兽人军队正面硬撼的,大概只有装备最齐全的重装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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