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秀姀也带了消息回来。
那歌妓名叫方巧,倒也出身不俗,原是国子监祭酒方垚的女儿。
方垚前年犯了事,家眷遭发卖,方巧被京城第一花楼——十洲春的鸨母相中,买去做了歌妓。
“岳昭是镇国公的嫡长孙,又是驸马,多少双眼睛盯着。虽说夫妻感情不和,但他总该洁身自好,不该为了一个歌妓,闹得沸反盈天、尽人皆知。”释香讥讽道。
“姑娘错了,这位方小姐和驸马原本就是旧相识。”秀姀笑吟吟道:“此事有意思也就在这儿。”
原来,那方家与岳家有点儿远亲,方垚自然少不了到镇国公府上献殷勤,岳昭因此与方巧相识,也算有几分青梅竹马的缘分。
“据岳家的下人说,岳昭极中意方巧,只是国公府尊贵,方家的家世就不够看了。后来,方家获罪,方巧籍没为官妓,岳昭常暗中照应她,两人来往十分密切。”秀姀道。
苏媺细细听着,沉吟道:“那方巧可是容貌出众,又有些心计的?”
“小姐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如今,方巧是京城有名的红姑娘,听说,她不仅姿容出众,而且极善歌舞,京城的公子哥们都争相追捧。”
释香十分好奇:“小姐是如何知道,那方巧有心计的?”
苏媺清清冷笑:“方才听姑姑说,方巧仅用半年,便在京中声名鹊起,这殊非易事。她原是富贵小姐,如今沦落风尘,岂能甘心?何况,岳昭原本是暗中照应她,但二人的关系却流言如沸,想必,是方巧有意无意地散播开来。”
秀姀面上闪过一丝郁忿:“不止如此,这位方姑娘手上,可是有人命的。”
“啊?”释香、檀墨皆是一骇。
“奴婢打听到,方巧刚到十洲春时,曾被人欺生。这也难怪,她人样子长得好,跳舞唱曲儿样样拿得出手,这一下就成了众人的眼中钉,今儿被人糟蹋了吃食,明儿被人绊一跤,都是寻常事。这位方姑娘好个忍性儿,竟一声不吭。后来有一天,十洲春另一个红姑娘从三楼摔下来,当场毙命,当时,只有方巧在她近旁。人人都说是方巧推了她,可又没人亲眼看见。官府查了一通,那鸨母不想惹官司,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如此说来,这位方姑娘不但有相貌有心计,而且心狠手辣,一出手便要人性命的?”
秀姀点头,声音有些低沉:“那位摔死的姑娘有个弟弟,才八岁,平时在花楼里做点跑腿的小活儿。他姐姐没了以后,方巧叫人把他送给……这种事说出来污了小姐的耳朵,京城里,有那么几个纨绔喜好这一口儿,唉,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跟着他姐姐去了。”
释香拿帕子轻轻吸了吸鼻子,檀墨眼圈儿也红了,秀姀叹了口气,抑抑止语。
苏媺手中的青花茶盏渐渐凉了,仿佛一身寒肃都聚到了这盏上,凝拢冻实,结成一个沉重冰凉的冷砣。
良久,她打破了一室寂静:“这也罢了!只是,此事为何一下子就闹了开来?”
秀姀回了神:“哦,前几日,有两个公子哥儿为了方巧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好死不死的,就让岳昭碰上了。那方巧就哭哭啼啼、假装要跳楼寻死,这位驸马爷竟是天下第一号糊涂人,被方巧一激,便要给她赎身、纳她入府,听说,镇国公为了这件事,已经气得一病不起。”
苏媺眼睫微闪:“这位方小姐勾着驸马、贬压公主,是否替父不平、故意打皇上的脸尚不知,只是岳昭蒙昧,轻易便为人利用,却是显而易见。”
秀姀点头,语气中带了一丝不屑:“跟方巧相比,和静大公主相貌庸常、性格懦弱,除了身份尊贵,实在没什么地方能讨得了男人的喜欢。”
她一边说着,跃跃欲试:“小姐,这不正是咱们可以利用的良机么?”
“姑姑已有良策?”
“咱们可以暗中加火,命人散布流言,就说,那方巧原是岳家内定的长孙熄,她对皇帝处置方家一事颇有怨言。而镇国公府一来对方家十分同情,二来皇帝赐婚,冲了两家的秦晋之约,故此,对皇帝、和静大公主都极为不满。”
“姑姑好计谋!”释香拍手赞道:“这把火,一定能从皇帝的御书房烧到他岳城的病榻上。”
苏媺却沉吟不应,半晌道:“姑姑想把这件事引向岳家对皇帝心存怨怼、岳昭私通罪臣之女的路子上去?这想法是好的,只是,流言毕竟不是证据。岳城战功赫赫,又有爵位在身,几句流言动不了他;何况,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方巧再是罪臣之女,如今,也只是个普通歌妓,别人能去十洲春听曲儿,岳昭自然也去得。若是岳昭一口咬定,二人只是欢场作戏,谁能奈何得了他?”
三人皆默然了。
释香挠了挠发鬟,蹙着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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