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很绅士,追出去给前辈递伞。
但前辈没要。
那天晚上演出谢幕时,闺蜜被首席带到舞台边鞠躬,一眼就看见那个英俊的男人坐观众席里,微笑鼓掌。
他还送了十个花篮。
却不是给我闺蜜的。
而是给前辈的。
这是个回答“不甘心要怎么办”的提问的故事,大家应该都能猜到后续方向。
闺蜜一语成谶,果然是命运。
那个“英俊的男人”是个背景很深的京少,亲人在新闻联播里刷脸的那种。
前辈背靠大树,挤掉了我闺蜜,成了新首席,拿到了许多业内最顶尖舞蹈家做梦都不敢想的好资源。
闺蜜租的房子隔音不好,楼上养了只大金毛,一到凌晨就跑酷。
她打算当上首席,就换个贵一点房子,最好是在静安。
前辈和京少交往没多久,名下就有了一套租界的小洋房,价值好几千万,很快就会变成少奶奶。
我闺蜜一直没换房。
有一次周末,我陪她住,半夜起夜,发现她坐在客厅里,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我叫她,她“嘘”我,让我仔细听——
咚!咚!咚!
楼上的大金毛从客厅跑到厨房,从阳台跑到卧室。声音跑到哪儿,她就看向哪儿。
我不敢想,那些我不在的深夜里,她一个人坐在黑暗里,追着金毛的脚步声,心里的痛苦和不甘要怎么吞下去。
明明是她的首席,明明是她先遇见的京少。
要是那天早上,她买完豆浆没跟京少搭讪,说不定京少没等到前辈来,就离开了便利店。
又或许没有闺蜜搭讪,京少还站在窗边,前辈也不会从他们俩中间挤过去,那就不会注意到前辈,首席还是她的。
我把已有的几十个回答都看了一遍,没有一个人的“不甘心”比我闺蜜的深。
所以,她是怎么放下的?
她杀了前辈。
拧下了几十颗螺丝,让前辈从高空跌落当场死亡。
她的案子还没开庭,我去看守所看过她几次,她都没见我。
最后一次去看守所那天,起了很大的风,附近有施工地,扬起的黄沙映得路上黄濛濛的。
我突然就想起,小时候她总是第一个到舞蹈班。四面大镜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空荡的教室是独属于她的舞台。
她一圈圈地、自由自在地旋转,从前门转到后门,像是八音盒上的芭蕾舞娃娃。
我常想,同样的境遇要是落在我身上,要怎么劝自己想开一点?
我猜,我也想不开。
毕竟有的东西,就是放不下。
……
京圈高干、杀人事件、舞蹈演员,很快有网友对号入座,扒出“冷丝瑜案”。
答主删答案时已经晚了。
截图被微博营销号搬运,一度冲上热搜,引发了激烈的讨论,也因此才被AI通过关键词搜索到。
昏暗沉寂的地下室内,董秘秘思绪复杂。
她缓缓转过身,望向身侧的那面投影,上面是警方笔录的高清扫描图片。
舞台事故发生后,杀人者站出来,供认不讳。
犯罪动机只有简单的五个字——“看她不顺眼。”
故意杀人与激情犯罪之间是死刑与无期的差别。
任凭父母恳求、律师引导,杀人者始终不肯再开口。
董秘秘从笔录上移开目光,长长地叹息一声:
“杀人者和死者,都是秦销做的孽。”
主屏幕上的投影再次变换,汪悬光调完新信息,从升降桌前后退两步,拉开与屏幕的距离,淡淡地说:
“冷丝瑜要自杀。”
董秘秘“嗯?”了一声回过头。
汪悬光端着手臂,立在阴影中,脸上表情晦涩难辨,舒展的姿势一如既往的冷漠:
“一次,是她和秦销分手后。一次是她和秦销初见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