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我会办,趁现在还没人追过来,你赶快跑。”
张十六一愣,攥着那两个小小的瓷瓶。他咧嘴笑了一下,苍白的面色下,显得格外苍凉,“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若我能生还,我会来寻你。”
赵卓眼眶酸涩,怕忍不住泪便用袖子蒙住了眼。
再抬起头时,室中早就没了人。门窗都好好地闭着,就像今夜他不曾见过张十六。
赵卓强忍着不再去想这件事的始末,赶快将布包放在老地方藏好,才准备上楼睡觉。
他的幼子也体弱,夜里时常啼哭。可今夜不知怎么,竟得了好睡。
这算是宽慰了赵卓一二。
而这安慰没及心底,催命般的敲门声,就又响起了。
……
宕县城外。
距城门不过数里之外的小树林里,曲腿坐着个守株待兔的小侯爷。
他的一双眼,再暗夜之中如同寒潭深水,静静注视着城门的几簇篝火。
从山庄追出来后,衡沚先是紧跟了探子一段路程。到他出现体力下降时,衡沚便也自觉降了速度。一是为了让对方放松戒备,二来也是给自己节省体力。
发现被拉开了一段距离,探子果然犹豫一二,往宕县城中去了。
见与心中所想不谋而合,衡沚放弃了跟进城,反而守在了城外。
宕县的地理位置与旁的县城不同,背后是骛岭高山,向前才是平路。山上有岗哨,到了冬日又是夜里,戒备得更严。
刚刚下山,他逃生不可能走回头路,何况还要传信。所以衡沚赌了一把,赌至多明天早上,他一定会混迹出城。
可这个通宵,到底是没有通宵成。
已经宵禁,将要闭上的城门,忽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轰然打破了宵禁的宁静。
狂悖的马蹄声似踏破青天的雷,重重笃响了泥土混杂雪水的地面。
衡沚如弓弦般弹起,穿出了林子。
果然是改换装束的探子,那被校尉打折的右臂,还诡异地垂在身侧。左手驭马,歪歪晃晃横冲直撞。
黑暗中忽然闪出一人,马被惊得高高抬起了前蹄。
人身挡马,虽然看起来不可理喻,但要的,便是惊马之后人仰马翻的效果。
张十六一惊,来不及约束缰绳,连人带马被掀翻在地。
而这马蹄声,却仍未停息。
半阖的城门中,竟又冲出一骑,策马之声高昂,回响在厚重的城墙前。
衡沚微微一笑,看着前方勒马的人。
这样的骑术,比之张十六的拙劣左手而言,便显得宛如游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