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诀洗去了一身尘污,到底觉得不适,又换了一身衣衫,而夏添则是因为在从那狭窄出口逃生时受到了些许冲击,不单尾巴上被削掉了一撮毛,连境界也有些不稳,便仍旧是狐狸模样,以本体更方便调息。
小狐狸知道自己尾巴上的毛一时间长不出来,虽被盛黎哄着夸了漂亮,但狐族爱美的天性令他自觉不喜,于是便蜷做一团,将尾巴贴近盛黎胸前藏了,自己则乖觉地缩好爪子埋头不语,看上去倒是十分乖巧。
……竟然活着……
应兴文呆呆地仰头看着一步步从山腰登上山顶的盛黎,对方修为如今显然远在自己之上,缩地成寸不在话下,应声时他还在山腰,下一刻便已经走到了雪顶上,他穿着一件寻常的白色衣袍,却将这雪顶上万年不化的积雪都比了下去。
若说原本还存了些阴暗心思,想着盛黎刚从万煞阵中出来定然是虚弱不堪,打算找个机会动手的应兴文彻底歇了这不该有的念头,当初盛黎渡劫从后山归来时,他不过是感应不出对方深浅,知道对方修为在自己之上罢了,但现在,他不过是多看盛黎几眼,都能感到一股极其强烈的修为压制,令他呼吸急促面色泛白,不得不低下头避开锋芒。
感受到这股强烈压迫感的不止应兴文一个,不少修士都与他一样,如同被人掐住脖颈一般心中惊惶,甚至不敢直视盛黎,谁也没想到,这个被他们视为必死的人竟然真的从万煞阵中走了出来,还带着他那个妖修道侣。
盛黎丝毫不在意外溢的修为,甚至本就是故意为之,他虽不耐烦与人计较长短,但这么多个小世界历练下来,也知道有些麻烦可以在一开始就避免,因此索性刻意泄露了些许威压以示震慑,毕竟日后他要和小狐狸独立门户,倒不如早些立下规矩,免得有不识趣的人上门打搅。
其实凌阳宗也算是做足了面子,好几位大能都是将这一番试炼从头看到尾的,其中幻境皆是大魔怨气,稍有心神动摇便会被其吞噬,他们自认今日若是如这二人一般,接连不断地在幻境中试炼,未必就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来。
试炼之前,宗主也发话说了,他们二人若是走出来,自此便与凌阳宗再无干系,算是两个散修罢了,他们无权再要求凌阳宗清理门户。
何漪倒是仍旧认这两个弟子,可如今盛黎和夏添一没杀人二没灭道,旁人更找不到理由要求何漪做什么,方才那个修士推演出大魔现世,要求何漪动手时,对方那冷淡的态度他们可还记得一清二楚。
因此,眼下就算当真见到他二人出现,众人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分辩,倒是齐齐沉默下来,更有些已经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打算趁机离开,不想何漪却朗声道:“凌阳宗弟子、诸位道友,且慢行一步,听我这老头子把话说完。”
他如此说,其余人只得放下离开的念头,转而看向何漪,想听他到底打算说些什么。
“凌阳宗的规矩各位都知道,如今盛黎既然出来了,不管他是人是魔,都与凌阳宗再无干系,今日,他便要堂堂正正从我凌阳宗的纵云梯走下去。”
纵云梯于凌阳宗弟子而言,意义非同小可,几位内门弟子见状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宗主,却见对方并未发声阻拦,显然也是认同何峰主的意思。
应兴文心中一急,不由得道:“可他是魔……”话一出口,他便知道自己失言了,当即朝宗主的方向跪地道:“弟子实在挂心宗门,不忍见旁人捏着把柄……”
“盛黎如今和凌阳宗再无干系,谈不上把柄。”宗主淡淡开口打断了他,又道:“今日在场的弟子及道友都可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