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李宏飞一进家推开院门就往里喊，“妈，我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

    坐在院子中央天井水井边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老人围着围裙正在洗一大脚盆衣服，李宏飞见状赶紧扔下行李弯下腰扶母亲起身准备帮忙，但她死活不肯停手让出洗衣的位置，二人正在推搡过程中，“”妈，还是我来吧，”站在一旁的成静顾不得一路上旅途奔波劳累，抢过地上的凳子坐下撸袖扎衣替他们解围，

    李宏飞因为担心妻子有孕在身，不肯让步，

    成静跟他递了一个眼神，李宏飞明白，赶紧扶母亲进屋，

    正在玩闹的弟弟妹妹听到哥的声音，高高高兴从里屋跑出来，

    大哥，你回来了，跟我们买了什么过年的礼物？

    给我压岁钱？还有我的，小弟小妹围着他张开小手一蹦一跳地冲他直嚷，

    有，有，别急你们都有，

    李宏飞打开行李包拿出从城里捎来的各种年货以及土特产，还有弟妹的学习用具，

    小弟小妹拿着他给的焰火鞭炮率先跑出天井院子，高兴地和自己小伙伴们玩去了。

    妈，这是成静专门给你买的真丝睡衣，

    “”我知道，你放在我屋里就是了，”她连正眼都不看一下，似乎不满意儿媳送的礼物，你仔细瞧瞧，这可是苏杭的正品，是品牌专卖店买的，可贵的，儿子挺委屈的生怕母亲不知道衣料的真正价值赶紧补充道，“再贵我也不稀罕，这么薄得衣服你妈这么大的年纪怎么穿的出去？”

    那是晚上睡觉时穿的，

    那更不能穿，那么柔软透明，就跟里面没穿衣服似的，穿的像个老妖婆你爸还不把我吃了，

    说到爸怎么没见爸人影？

    在里屋床上躺着呢？

    这大白天的怎么睡觉?是不是生病了？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

    那我进去了，妈，你既然不满意这真丝睡衣，那我就让成静下次重新跟你买过就是，

    他正准备把那件真丝睡衣重新放回行李包，

    别···别···别，我不穿，留着送你小姨，她喜爱这款式，

    李母赶紧抢回儿子的衣物匆匆进了里屋藏在自己的大衣柜里。

    李宏飞也进了里屋，看望自己的父亲，

    扔下成静一个人在院子里洗一大盆脏衣服，刚才宏飞母亲在天井堂屋说的话，就像这冰凉刺骨的井水浸得她寒意透心···她不禁打了一个冷噤，回想起姑姑昨晚一再劝她还是不要去他家过年为好，她执意不肯坚持要来，虽然宏飞父母亲嫌弃她没有一个正式工作一直不承认这门婚事，但丑媳妇终将见公婆，既然她已经跟宏飞结为夫妇，更何况她怀有宏飞的亲骨肉，她想二老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肚子里的孙子孙女的份上总会接受我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吧？

    事情可远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连李宏飞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父亲对他们的婚事有多么的痛恨，这可苦了自己的媳妇成静，她受罪了。

    此刻李宏飞正跪在父亲床头前，聆听父亲的教训。

    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大年三十卧病在床是因为遭到村里书记儿子的羞辱。听母亲说，前几天，父亲下课后回家吃午饭，夹着讲义本在乡间小路行走，突然，一辆摩托车鸣着刺耳的噪音，冒着滚滚黑烟飞速从父亲背后擦身而过，不仅扬起的飞尘把沿途路人污染，而且让村里路边鸡飞狗叫，又是那么碰巧，一只雄鸡被惊吓的到处窜飞，一泡鸡粪正好落在父亲的镜片上，本已高度近视的父亲，慌忙中一脚踩空，摔了一个大跟头，回来气得躺在床上几天不出门，不吃不喝整天叫嚷：晦气！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