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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铭听到这个名字,急忙拉住杨掌柜询问:“您认得蒋念白?”
“你不认得?刚才送画来的那个不就是他?”
“他可是当世大才,尤其是画得一手好丹青,蒋大人画的泼墨山水可是寸纸寸金。”杨掌柜说着,指了指那副王八图,坏笑道:“这画,当真送得让人恶心。京中官员都以家中挂一副蒋大人的画为荣,收到这副画,真是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窝火带憋气!”
罗铭心里直喊“可惜”。早知道刚才就该承认他是太子。
自从看了那本《东离旧事》,罗铭就对蒋念白的才华十分折服,一心想要结交,只说他离开皇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谁想到今天竟然失之交臂。
看了看案上那张画了王八的画,心想他总要来取,到时一定要上前说上几句话。
好容易盼到第七日,罗铭刚进汇芳斋,杨掌柜就火急火燎地扔给罗铭一撂梅花素柬,“快给丞相府送去。”
片刻也不容耽误,罗铭只好用锦盒装了那撂素柬,先去丞相府。
丞相府门前张灯结彩,宾客迎门,车马挤得一条巷子水泄不通。
罗铭这样的小伙计自然不能走正门,绕到后门,门口早有人等着,看见罗铭就骂道:“怎么这么慢,耽误了丞相的正事你们吃罪得起么?”
宰相门前七品官,罗铭也算见识了什么是小人得志。他笑道:“尊管不要生气,瞧我这一头的汗,我可是从店里跑着来的,紧赶慢赶的,生怕误了。”
那人才十四五岁的年纪,连个管事的都没混上,在丞相府里不过是个跑腿传话的杂役,罗铭这一声“尊管”,叫得小孩儿心里乐呵,人乐呵自然就好说话,他对罗铭吪了吪牙,笑道:“算你识相。”
罗铭可是混出来的,想当年为了讨大哥欢心,拍马屁的事情做过不少,功夫算是一流。可能就是因为做得多了,后来他当了大哥,最烦的就是别人对他说谄媚的话,明知别人虚情假意,还听得眉开眼笑,罗铭实在不知道乐趣在哪儿?
一个小孩儿,一盏茶的时间就拿下,哄得那小孩儿叫了他两声哥哥,罗铭心里才算痛快点。
小孩儿说他叫玉梳,是丞相府里的家生子,他父亲、母亲都在丞相府里管事。
小孩儿一说话就停不下来,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罗铭笑眯眯地听着,不时插两句话,玉梳越发高兴,挽着罗铭的胳膊,亲热地领着他去见管事。
把东西交给管事,都是长来长往的生意,掌柜也没有打开箱子,叫罗铭放在地上,告诉他回去记帐。丞相府从汇芳斋买纸笔,都是一年结一次总帐,平时都是汇芳斋按月给丞相府送纸墨来,像今天这样额外加的,都是另记帐。
罗铭和玉梳从管事房里出来,玉梳一定要送罗铭出府,两个人慢慢往门外走。
丞相府里人仰马翻,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四处都结着彩球,连枯了的树上都用红绸裹了树干,挂上五彩灯笼装饰。
罗铭不禁好奇,问玉梳这是在做什么。
玉梳惊得张大了嘴,“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罗铭反问。
玉梳直摇头,“今日是丞相大人的寿诞,京中上下人人皆知,连皇上都派人来给我家大人送了寿礼。哥哥你竟然不知道?”
怪不得门外挤满了人。原来都是送礼的。
玉梳笑道:“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哪个不上赶着的往丞相府里送寿礼。门口挤着的都是进不了大门的小官小吏,能进门来给我家大人拜寿的,都要正三品以上的官儿呢。”
原来如此,罗铭点点头,猛然间想起蒋念白送来的那副王八图,该不会是……
字如其人,从蒋念白的字里,就能看出他孤介耿直,目下无尘。
丞相刘裴是三朝元老,入朝为官已有四十多年,朝中官员多数是他的门生故旧,他在朝中根系遍布,结党营私,打压清流一派。蒋念白在《东离旧事》里提起这位丞相,用词极为激烈,显然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罗铭暗道不好,急匆匆和玉梳告了别,转身就往丞相府门外跑。
此时府门外的人比刚才多了不知几倍,不停有外面的人挤进来,凑到大门口摆着的一张条案前,向记礼单的管事送人情说好话,只为让自己家大人的名字能记得靠前些,好让丞相大人看见。
门口堆满了箱笼、锦盒,布匹、绸缎更是直接扔在地上。丞相府门口已经连下脚的地方都难找了,还有人不断地往门口堆放贺礼。
送礼的这么多,丞相恐怕连这些礼单都不会看,礼物更是不知道会便宜丞相府里的哪位管事,可还是有人抱着侥幸,想一日入得丞相的青目,从此平步青云。
罗铭挤了半天,才从人缝里钻到了丞相府门口,举目一望,来得正及时,蒋念白拿着那副王八图,正和门口的管事吵架。
“凭什么不让我进去?”蒋念白今日特意换了一身绛红色的锦袍,头上束着玉冠,比那日见时,更添了几分狷狂之气。
他拿扇子指着管事的胸口,“我身为正三品礼部侍郎,你说我没有资格?今日我倒要问问,谁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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