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出现在公寓,尤嘉着实被骇了一跳,还以为这人拎了条银环蛇上门。
“这什么啊,怪吓人的。”她捂住脸,眼睛顺着手指缝隙盯着他看。
“你是在挡口水吧?”阿joe失笑,拎起网袋往她那边凑,随即意识到尤嘉并没有迎他进门,纳罕道,“不方便?”
只见浴室里水声停止,贺仲辛围着浴巾从屋里走出来。
“谁啊?我没叫外磨艾——”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哎呀我操,你怎么搁这儿呢?!”
尤嘉合理怀疑他车队里有东北人。
压制住那股想打人的冲动,阿joe恭恭敬敬地开口,“二少。”
“先生让我过来看看,不过,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不愧是久经职场的社畜老狗,阿joe的表情一秒回归严肃,板着张脸,面容平静无波,细看之下隐有怒色。
“咳,我过来坐坐。”贺仲辛坐在沙发上,随手开了罐可乐,又觉得现在情况不太对,悻悻放下了,“今天的事……”
“您的私事我不方便过问,也不会向先生提起,但事关尤小姐,您最好和兄长亲自解释。”阿joe顿了顿,“对了,如果您再不接电话,先生会亲自联系您的经纪人。”
贺仲辛听见阿joe不会同贺伯勤讲便放下了心,再唠叨就有些不耐烦,无所谓地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东西留下,你走吧,我过几天就回去。”
贺仲辛拎着海鲜进厨房,尤嘉送阿joe出门,贴在他耳畔小声嘀咕,“本来就傻,你还要吓他。”
阿joe有些玩味地问她,“这么喜欢玩火?”
“有些事情我也没办法,不过还好,这次能应付得来。”
贺仲辛走出厨房,终结了那个点到即止的吻,尤嘉扬声道,“周特助再见。”
“尤小姐再见。”
如果贺仲辛此时出门,还能看到阿joe脸上的水红色的唇印。
深秋天气懒得出去,有人送菜上门,刚好省心省力。
手起刀落给虎鳗鱼斩首,用钢针钉在砧板上,处理食材容不得心急,尤嘉把片成薄片状的鳗鱼用蘑菇酱卷了,上面又盖一层酥皮,刷上蛋液放进烤箱,等出炉时再淋上点山葵碎,最能勾出那股鲜甜劲儿。
贺仲辛此时换上衣服走过来,被她打发过去刷洗螃蟹,这个时候的蟹最肥,膏脂满溢,清蒸蘸桂花姜醋汁就很好吃。今天饭晚,他早就饿了,悄咪咪地把尤嘉为做煲仔饭准备的腊肠往嘴里塞。
这边尤嘉忙着那盅隔水炖的竹荪汤,一时想起贺仲辛刚才那副样子,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针尖儿大的胆子,还敢偷吃。”
她冷不丁开口,贺仲辛的手就僵住了,“你是不知道阿joe有多吓人,刚才看见他在门口我差点就萎了。”
自失恋后,贺家老二便长在了尤家。
仔细想来,他倒比贺伯勤好打发多了,同样的人高马大但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练舞回来随手从街边买的绉纱馄饨都能吃得可香,调教下来还学会了收拾桌子洗碗,白天在家里健身打游戏,还能顺便看家护院。
其实贺仲辛逗留在这里也有些无奈,之前夸下海口定能抱得美人归,这下人财两空,根本没脸见朋友,夜场活动推得一干二净,天天早睡早起,精神都好不少。
虽然被阿joe点过,可他依旧不想接贺伯勤的电话,只盯着手机发呆。考验女孩真心的办法是自己想的,大哥充当一回工具人,愿者上钩,翻车了也没道理指责。
更何况仔细说起来,他之前也没少操尤嘉,按次数算还是他占便宜。
……
大概是日子久了,原先觉得狭小的地方也舒服起来。
秋冬花木枯萎凋零,他想等开春的时候再栽一架藤萝或者金蔷薇。小的时候贺家宅院就是那个样子,母亲手巧尤其擅长侍弄花草,一年四季都繁华似锦。
尤嘉某天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贺仲辛竟然蹲在地上除草,院子被他拔得空空荡荡,“你干嘛呢?”发什么神经?
“你这个土质不行,养不出好花,得先把杂草先拔了,再运点黑壤过来,拌点肥料改良土质,来年就好种了。”
“你不会想在这儿住到开春吧?”尤嘉皱眉,“二少,我弟弟再过几天可就要回来了,你现在住的就是他的房间,到时候咱家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不尴尬吗?而且……贺先生那边也说不过去吧。”
贺仲辛当即语塞。的确,偶尔闹脾气耍性子他哥纵容他,但一时玩失联不回家就不行了。他们家亲爹混蛋亲妈早逝,贺伯勤又当爹又当妈地把他养大,万事不强求,凡事都由他,可他却为了八字没一撇的女人跟亲哥置气……
“我明天回去。”
尤嘉心里松了口气,心说这些日子都在怕哥俩哪天撞上,还好这人知道主动走。
这次她手里捏着把柄,两个人终于能和谐做室友,不知道是心太伤了还是醉酒的时候药喂多了,连求欢都没有,让尤嘉白白反锁了好几宿的房门。
“那我以后还能来吗?”
尤嘉望着他那张脸,硬是说不出什么狠话,只是忍不住纳闷道,“你干活上瘾啊?”
这一个月扫地拖地洗碗倒垃圾,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少爷生活可以说没有任何搭边,手里捏着不雅照对他吆来喝去,莫非是贺仲辛当真奴性坚强?
“我还能来吗?”他活着追求刺激过瘾,浸淫酒色财气,狐朋狗友交了一群,周围醉生梦死的人数不胜数,但能踏实过日子的没几个,有时候想找个带点人气烟火气的地方待都找不到。
她叹了口气,“你之前来也没跟我打过招呼啊。”
她倒是想拦,她拦得住吗?
贺仲辛松了口气,继续打量小院,“那到时候再来个地锅,搭个烤炉——”
“少爷,我这院子满打满算二十五平,不是你们家能装网球场和标准泳池的庭院ok?”还地锅烧烤架,俩东西往那一摆这道就别想过人了。
地方太小,想要的东西太多,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干完了活,他一边摘手套,一边有些好奇地问她,“你和我哥当初为什么掰啊?”
尤嘉弯腰换鞋的身影一下子顿住,“你不如直接念贺四回国的航班号。”
“那你当初怎么不和他结婚啊?”
“那你怎么不和那姑娘扯证啊?是不愿意吗?”
贺仲辛沉默片刻,“我哥最近找你了吧,还让你去贺氏,你怎么还不愿意啊?”
尤嘉默默翻了个白眼,“要你管。”
处久了才知道她嘴皮子厉害,不过心却软得一塌糊涂,毛茸茸的大脑袋趴在她肩头,“要不,跟我试试?”
“滚蛋,没空给你们哥俩当情伤镇痛剂。”
尤嘉抬肩,狠怼了他一下,贺仲辛猝不及防咬到舌头,疼得直吸溜,忙钻进屋里含了口冰水阵痛。血腥味丝丝缕缕地蔓开,贺仲辛含含糊糊地说,“不愿意就不愿意,发什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