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术?没有战术!
技巧?这就是技巧!
火攻?水攻?土攻?毒攻?
当三百面对五十万,什么阴谋诡计都成了笑话。
那是大势、是阳谋!
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兵法有云~
兵法有云~
兵法未云,千倍之敌,如何能破。
少则逃,且逃且战,游击之。
逃无可逃,亦复何如?
固守坚,不辞亡,死志早立,末路敢当!
背水而战兮,舟釜俱裂。
胜利来的那么突兀,散兵游勇冲的快,逃得更快。
国王一声号令,阵型应声而变,由防御转为进攻。
列奥尼达一马当先,杀将上前。
柳毅、将军、斯泰利奥斯、阿斯提诺斯、狄琉斯数人组成一个箭头,疯狂的朝着敌阵中军挺进!
波斯人在败退,前排战士辛勤收割着生命,后列同样不辞劳苦补刀!
“不要俘虏!”“绝不留情!”
列奥尼达和将军双双下着命令,谁又不是在那么做呢?
重围杀透,天日再现。
柳毅身披数创,前排其他勇士更是重伤逾半!
波斯人只有自己,而他们有着战友。
波斯人畏惧皮鞭,而他们谨守信念!
战力和战意根本是两种极端,首轮破敌更无一阵亡,不得不说,奇迹已经出现!
但是躲在后方观战的两名新手轮回战士,早就吓得脸色惨白!
“怎么,怎么会重伤那么多!”
一人问道。
“我,我怎么知道!”
另一人恼羞成怒。
按照剧情,初战应该是一场完胜。
事实上,这毕竟是三百人和一万人对垒!
再精锐的战士,也还是人!
斯巴达战士们战意高昂,“知情”的轮回者,生出了绝望!
剧情,见鬼的剧情!
假如剧情有用,假如现实只是一幕幕编排好的剧本,还要时间流逝做什么!
“吼!吼!吼!”
随着野兽般的嘶吼,后排精力更甚的战士,替换了前排精疲力竭的伤员。
重新组成的防御阵型,缓缓朝着关口掩去。
号角声响起,愤怒的薛西斯看来已经顾不得残兵性命。
遮天蔽日的箭雨忽然从远处袭来,几万箭齐发,究竟是怎样的场景?
天,黑了!
“掩蔽!”
将军大声喝令,柳毅和其他斯巴达战士一并举起盾牌。
他已经是第二次遇到这等攻势,区别仅仅前一番箭力更强,这一回,密度却明显过郁!
自然箭矢抛射落下的威力,当然比不得超一流高手内力激发。
可是面对泼天而落的袭击,绵绵不绝的尖啸,柳毅竟忘了如何去从容!
...
精芒、血雾、撕裂心脾的痛楚。
目睹着从天而降的冷箭穿透胸膛。
黑暗伴随着冰冷来袭。
箭是从左面透进阵的,他的左手是斯泰利奥斯。
他看到斯泰利奥斯脸上定格着笑,某种名为惊慌懊恼的情绪在流露!
他在懊恼什么,慌什么?
柳毅不清楚,叮叮咚咚的音乐还在周围不停演奏,可惜他再也听不出美好。
本来,他岂非该听不到?
...
勃然惊醒,柳毅骇然盯着左面的天空。
箭雨如潮压来,早一波箭矢甚至已经扎透了盾面。
左手斯泰利奥斯大笑着,立刻惹来一些神经紧绷的斯巴达战士不满。
“你在笑什么!?”
斯泰利奥斯并未停止笑声,反倒更加肆意——
“忍不住想说,在荫凉下作战!”
“哈哈哈哈哈~!”
斯巴达式秀逗的想法,立刻把其他人都逗乐。
他们仿佛不是在躲避箭雨,而是悠闲的乘凉。
柳毅忽然感到一阵怵惧,目光再度瞥向左上!
万千箭簇如出一辙,那特别的铁杆,是如此醒目!
...
卧倒!
他只一闪,铁箭呼啸着从盾面上擦过,火星四溅,有惊无险!
看向左边,依是斯泰利奥斯笑容定格后惊愕的目光。
牵一发全身动,他一动作,三百人结成的防御阵势立即告破!
此起彼伏的惨叫,整排勇士次第在箭雨中哀嚎!
第一个倒在血泊里,不解凝望着他的,正是右侧本被他掩护住的列奥尼达!
...
画面又是一闪,声音重新和场景嵌合,斯泰利奥斯的笑声仍在持续。
那箭未落,业已降下一半,遇险只是秒秒钟的事情!
柳毅默然看向列奥尼达,后者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在他的回忆里、属于奥斯托勒夫的前半生,这种神情,旁人的赞许,从未欠缺。
那真是一个载满荣耀和光辉的男人。
柳毅想着,欲闪避,心头却没来由闪过列奥尼达反复的教诲、不属于他的指导。
“战场上,你的力量,来源于袍泽,相信他们!”
柳毅的心在颤抖,死亡的阴霾完全蒙蔽的感知,那种危险临门的味道,坚韧如他,都不堪承载。
闭上眼睛,他只是稍稍扭了扭僵硬的身体,下意识挪开致命位置。
他,等待着冰冷刺破肺腑,选择了信任。
这种决断,在他的本体,是不敢想象的。
斯泰利奥斯却感觉到老友的异常,带着微笑,看向他先前注视的方向。
...
“卟!”
闷响声传入耳中,预料中的痛楚不曾到来,柳毅讶然睁开眼睛。
明晃晃的箭尖直指心脏,他分明记得,自己挪开了致命处!
鲜血一滴滴沿着刃脊滑落,抬头望去,却不是一条有力的臂膀,挡住了致命的冷箭!
卡在血肉中的铁箭,是如此刺眼。
柳毅没有感动的哭泣,他只是漠然盯着斯泰利奥斯,问道:“为什么!”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你应该相信我,不是吗?为什么不说。”
斯泰利奥斯依旧在笑,仿佛右臂受到贯穿性伤势的,根本不是他。
柳毅终是霁颜,显得无比愉快。
感受着所谓箭雨中荫凉的意味,闲庭兴步般的战役。
无关艺术,那便是艺术,敞开胸怀,坦然面对死亡。
战争之艺!
“因为,我相信你。”
柳毅的回答,毫不犹豫。
...
相信,这是一个多么遥远的词汇,也许在他秉承理智的本体身上,永远不会出现,不论过去,还是将来。
这相信不属于他,只属于奥斯托勒夫。
当他彻底取代奥斯托勒夫,继承那个男人原本拥有的一切,而不只是躯壳。
也一并承载了偶尔热血的风险!
这一次,奥斯托勒夫证明,那是对的!
“奥斯托勒夫·斯巴达。”
柳毅默念着这个名字,承认他此刻便是奥斯托勒夫,而非夺舍者柳毅。
也许主宰这样做的目的,不仅仅为了节约能量,或者顾虑位面意志干涉。
至少就个人来说,来此数日,他便感受到了许多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毫无理由的勇气,毫无理由的信任,毫无理由的关心,毫无理由的热情。
这些,也许才应该是属于“情绪”的本来面目,而非平添许多复杂后的彩绘。
柳毅注定不可能从灵魂层面拥有它们,一如最契合自身的本体,天性冷漠。
这不表示,他不能为之感到美好,为之去体会。
那箭,也不晓是否主宰干涉后对他的考验,若不是鬼使神差蹒跚前驱,往左往右都是绝路。
箭雨的威胁在暗藏的杀机过去后,再不能蒙蔽他的感知。
固然远处磅礴如山的威压摧顶而来,他举着盾,直面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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