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若实质,化成灰墨流烟,缓缓蒸腾,在半空形成一幅恶鬼咆哮的图像,风中扭曲。
老翁老妪大骇,一连退开十丈,惊疑不定的盯着止研。
若非止研僧天下闻名,他二人亦曾目睹老僧真容,必定怀疑今日这妖僧是何人假扮!
老翁惊骇的盯住止研,而后瞥视老妪,眼中划过一抹狠戾。
老妪不知想到了什么,默然朝着他摇了摇头。
老翁蹙眉,而后轻轻叹息。
他强忍着顶住止研散发杀意,硬着头皮朝夫子呵斥——
“柳随风,交出天机图录,天魔三宝,本尊夫妇念在与你昔日旧情,恳求大师,饶你一命!”
嘴里说着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情势变幻太快。原本以为黄牛似的止研,忽然变成择人而噬的凶兽。
他本来自不把对方威胁放在心上,他夫妇二人对夫子太过熟悉,晓得那厮最是惜命,旦凡丁点活路,哪可能真个去拼什么鱼死网破。
他本拟有**成信心一举逼出天机图录,可现今——
柳随风闻言,果真收回了探出悬崖的右手,疑似天机图录的簿册紧紧撰在手里。
老妪老翁两人目光立刻唰的朝着簿册汇聚,柳随风只是冷笑,而后抬起手来,把这昔年轰动天下,甚至可以说毁掉他整个人生、鲜有人不想占有的上古神迹遗宝,虚虚朝着老僧递去。
“止研大师的人品,本人还是信得过的,至于那两个老货,嘿嘿~”
不理会老妪二人羞愤,柳随风竟然真个缓步朝着二十丈外止研走去,那副理所当然的神色,看得喜怒皆形于色的老翁,眼睛都差点突出来——
那可是传说记载着远古天神奥秘、飞升不灭之法的天机图录啊!
二老目露贪婪,又是戒惧、又是犹豫的瞅着止研。
也许在他二人看来,迂腐的止研要比滑不溜秋的柳随风,容易对付多,至少老僧通常做不出恃势凌人之事。可止研背后毕竟还有止观、还有止行、还有一整个大派“行止寺”!纵然比不上武林圣地,也不是老妪二人能够轻惹。
就在二人矛盾的心理活动下,止研僧人,却是一步迈出,踏碎了方圆数丈山石!
轰隆!
浩大的声势,直接把老妪二人惊醒,亦让柳随风止步。
也不知止研是否迷了魔障,他额间青筋毕露,就连脖颈,亦是肌腱暴突,筋脉盘错!
“施主妄言,老衲,今日只要尔命!”
绝决的话,并未让柳随风色变,好似他早料如此。
只当他木然朝着老妪二人嘲视,发现对方脸上果然露出骇绝的神色,这才满意点了点头。
人之将死,尚能满足些许趣味,岂不快哉?
就在止研僧意图出手,老妪二人也是明显准备强夺之际,柳随风临空一跃,蹬出悬崖!
他飒然转身,身子竟是霎时悬浮半空,寻常一流下品高手尚能凭借轻身术短暂滞空,何况是他?
只他毕竟伤重,不复全盛,尤其先前悍然施展血遁大*法,只怕他此刻尚不如那些一流高手。
而且看这处落凤坡崖,眺望远方碧色与天相接。千丈之高、百里之遥、殊无半点借力之所。怕就算止研或他全盛时,也不敢孟浪跃下。
柳随风居高临下俯视着神色变幻不尽相同的三人,张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止研,你想为那数千无辜冤魂报仇,我岂能遂了你愿!我既被人唤作魔头,尔等既然以十恶不赦之罪待我,我便十恶不赦,那又何妨。奸*淫掳掠,自被尔等定下罪名之日起,我无所不为。你想替天行道,我偏要破你道心,若非你行止寺一门秃驴挑头,天下又何来我这等穷凶极恶之徒!”
身子缓缓下坠,其下不知何时缭绕起云雾,就连绿海都显得虚幻。
“封尘、封婆,你二人为那天机图录,可谓费尽心思。昔年要不是你二人倒戈,我缘何会叛出师门,我柳氏又如何能满门诛绝。也罢,昨日事,昨日毕,可今天,你二人休想得到天机图录!嘿嘿,我知你等早已寿元无几,亦无破境之资,才会打天机图的注意。老货,做梦去吧,吾要尔通通等死!”
话毕,人落,无踪!
老妪飞扑到崖边,扒着黄土俯瞰,只见袅袅云霭,中央一小片尚未合拢的空白尤其突兀,又哪里还有柳随风的影子!
她嘶声力吼,早把伪装抛到九霄云外——
“不!!!”
老翁晃了晃身子,颓然跌坐,这结果虽在预料,过程却非战之失,哪里能不介怀。
唯独止研,默默望着远处绿海,脑中浮现关于境地绝途的传说,喟然离去。
朝阳洒下,披在绝望之人身上。
老僧的倒影被自己遮住,崖顶眺去,看不清晰。
只见他步履蹒跚,并无来时那么稳健。前头仿佛还能看见被风吹远的袈裟,却不知他究竟追逐着遗弃的袈裟,还是无稽的风儿。
也许,都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