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黑闻声,只待好一会儿平静,这才偷偷摸摸抱着脑袋,做贼一样在自家洞口,探出了小半个头去。
可惜,轰隆——
迎接它的,依是一大团雷火!
“吼!”
巨黑熊暴怒,疯也似的冲出了洞府,遗憾是,他只能远远眺见,一猥琐胖子伏在另一人背上,得意地朝着他比划出种种挑衅的手势,分外恶劣。
绵竹林,伴随着黑熊精嗔癫怒吼,百年老竹成片成片倒下,许多竹叶,缤纷雨落。
...
“嘿嘿,毅哥儿,你看,我这修为可当得‘高手’二字!”
清溪,林荫。
常磐架起木叉,就着篝火,殷勤为柳毅打起下手。
这数年来,自从柳毅筑基成功,常磐雷法修行亦有小成,两人也不知祸害了多少山精野怪。
当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柳毅在护法,常磐一人献宝。
小胖子自然懂得天外有天的道理,可每每调戏那些野货,总忍不住自满,自得其乐。
柳毅在旁坐着,拎着根竹棍,上面穿着几尾鱼儿,悠闲地烧烤。
“呵——高手?”
“也算是吧...”
胡乱应付一句,再不去管洋洋得意的常磐,那厮显然陷入某种意淫。
早在一年前,他已然把九霄紫府雷罡总诀第一层修炼完善,达至巅峰。甚至多年修来的神秘“内气”,也源源不断自丹田朝着紫府汇聚,算是入了修行门槛。
相较在更为优渥的外部环境下,他要耗费七八年才能煅体奠基有成,这其中差距,不能用道理来计较。
当然,碍于常磐缓慢的修行进度,他至今未能获得九霄紫府雷罡总诀第二层行功法诀,无法更进一步。
至于那令人神往的第九层最高境界,按照常磐描述、帛书记载,化身雷霆纵横天地,怕是、怕是他今生都没什么指望了。
这东西,邪门的紧,没有常磐,他可练不成。
所谓灵物择主,便是这个道理。
只憾,在柳毅看来,那卷帛书之灵定然是瞎了狗眼,自己好大一块修行璞玉就在旁边,偏偏这贼厮认准了蠢笨胖仔。
要知道,常磐修行比他还要苛苦,几乎豁出命去,晚上连觉都不睡。偏生如今还在第一层中游打转儿,要达到他一年前的层次,尚不知得耗费多少水磨功夫。
这种资质~啧啧,怕是快赶上他过去在夫子眼中表现了。
常磐修行法术,根本没有瞒着夫子。本来按照柳毅计划,某些突发情况,也总得有人跳出来当挡板。
想来,夫子定不会贪墨小孩子家的东西,遑论灵物择主,这道理夫子更懂。
亦按照常胖子心性,平日里甚为张扬,如若偶然展露一些手段,对旁人也好有个交代,推说至夫子身上。
最后,旁的不论,单单数年前招惹狮虎兽一事,不祭出帛书,就圆不过去。
那等几乎成妖的精怪,可不似熊黑那样弱智,奸猾的很,哪会无缘无故和人结仇。
慷他人之慨,柳毅并不觉丝毫不妥,魔道中人,皆如此类。
至于现在,他自个儿修行这事——
他不曾说,夫子亦不曾问,仿佛并无此节。
他私下自忖,估摸着应当无甚大碍。
所幸法诀神异,若非有意显摆,旁人极难揣摩。
那么,夫子多半也是不曾看透,左近百里,更当也无人有此能耐。
...
日头正盛,朗朗乾坤,定鼎浩然。
食过饭,猎户们成群结队去到周边老林捕兽。
即便是家家健妇,也纷纷下地干活,或者到近处采摘些野果菌类。
要说特殊,那便只书院里悠闲乘凉的夫子。
或许,还要算上甚少出猎,但每每动手必定大有斩获的仓羯。
仓羯是常家村最出名的猎手,毋庸置疑。而仓嫂则是唯一不下地的仆妇,虽然为多人暗里诟病,泰半倒是长舌妇人嫉妒之言。
往常,就算不出猎,仓家院落大门也总敞开着,不禁邻里相访。
今个儿,只看他家门户紧闭,便晓得是谢绝见客。
虽然村里汉子总想和仓羯套套近乎,学上两手。而仓家闺女,也着实可爱,襁褓中就不知被多少“小子”打上了主意。
但仓羯的威严固然不如夫子,好歹也是村里有数的人物。只要他每每这般做派,定不会有谁不开眼上门叨唠。
紧闭的门窗后,似是寂寂无声。
灼眼的阳光,洒在土黄色的院墙上,照出了斑驳。
...
“羯哥~莫非、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些年来,我们毕竟~”
“好了,不要说了,我懂,可是——”
“羯哥~我还记得...”
“行了!我、自有主张。让我、再想想~”
谁的劝说,那样无奈。
谁的决断,充满悲哀。
无力的无奈。
矛盾而悲哀。